亲历者故事：村前路口的荒坟(2)

山槐婶

我不吭声，仿佛与我无关似的，只是心里很不平静。

后来，那个外地媳妇有了孩子，便不再跑了。我们称呼她为山槐婶，因为她的老家在山里面，反正是很穷很苦很闭塞的地方，另外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槐字吧。

山槐婶个子不高，一年四季穿一身蓝布衣服，不太和人说话，只顾埋头干活儿，偶尔在巷道里走，也是顺着墙根，像一团潮湿的影子。因为那粒糖的缘故，我多少有些怕她，看见她会远远地躲开。

后来，我们家修了新瓦房，搬走了。再后来，我去外地读书，回老家的次数也就少了。有年寒假，无意中从母亲嘴里得知，山槐婶死了。据说，她得的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住院需要花费5000多元，而老陈秃认为，当年的500，比现在的5000还值钱呢，这一下要为她花这么多钱，不值。结果，山槐婶就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家里。

山槐婶的荒坟就在村前的路口，每次回乡经过，我心里都不是滋味，甚至说是心存愧疚，因为我总是想起她给我的那粒糖。我常想，如果我当年能信守承诺，守住秘密，逃脱出去的山槐婶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人生？

选自《金山》202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