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赏荷最宜趁微雨(2)
秋荷记
荷花并没有完全凋谢,当然也没有了夏日娇艳欲滴的劲儿。与“映日荷花别样红”相比,如今的荷花更像是陪衬,甚至可有可无。那么大一片荷,偶尔有那么一两朵花挂在枝头或浮在水面,无精打采的,画面颇为滑稽,大抵感觉像农村老太太花白稀疏的发髻上别了朵大红花,尽管增添了喜庆,但总感觉别扭。按苏轼的说法“人间四月芳菲尽”,九月份更是早就过了花期。岸上的草木丛中,可能也会有米粒或扣子状的小花,但也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旁门左道”,抑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孤魂野鬼”,拣在“夏季已走远,冬季尚未来”的端口绽放,也是挖空心思。荷花应该没有这般伎俩,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它们还是应该明白的,“苟延残喘”更像是与岁月的抗争。
诚如我们,与岁月剑拔弩张,到头来两手空空,也会不自觉地摇头苦笑,与自己和解。浮生若梦,索然无味,只能一笑了之。
赏荷最宜趁微雨。
可惜我懒惰得很,又非有心之人,遇着下雨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堪寻访”的闲情逸致?我不惑的身体内住了颗古稀的灵魂,以至于对所谓的美好都寡淡得很,这片荷已经足够我倾诉,更何况没有蜻蜓的干扰,我们都是安静的,一个人和一片荷,彼此沉默,相看不厌,且听风吟。它们在风中摇摆,我在风中皱眉。落叶从我眼前飘落在它们身侧,滑落的轨迹,一端系在我的心田,一端系在它们的根上,最终都被流水带走,不留下丝毫的端倪。
这股安静很快就被野鸭打破。有只野鸭突然从水底冒出,拍打翅膀,沿着水面,飞了起来。一时间,水花四溅,滚落如雨。这种天降之喜让我有种圆梦的感觉。我目送那只鸭子隐入水中,再将目光停留在刚经历了“短时强降雨”的荷上。珍珠似的雨滴在荷叶上飞速打转,迅疾地滚入水中。鱼儿被“突袭”吓得惊慌失措,溃不成军,树倒猢狲散。那些原本就在外围游荡的鱼,此刻倒没事似的,依旧清闲,依旧落寞。它们的世界中根本没有这场雨。经过短暂的慌乱,水面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荷,茕茕孑立,那场雨阻止不了美人迟暮。鱼,耀武扬威,那场雨浇灭不了跳梁者的气焰。我,扼腕叹息,那场雨平复不了澎湃的心潮。
有野鸭缓缓游了过来。我不确定是不是刚才惹是生非的那一只。它朝着荷,游得很慢,那小心翼翼的神态,让我想起幼年时一步一步走向学校的自己。它靠近荷,随即就停了下来。没有掌声,没有鼓励,我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扰了它。它终于鼓起勇气向荷冲去。
面对身材如此庞大的入侵者,鱼儿实在是没有抵抗的勇气,只能再次一哄而散。
我已经许久未回老家,也许久没有看过老家的风景。田地里多了几座新坟,抑或村子里添了几座小楼,也都无从知晓。以前读杜甫“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诗句,常觉得杜甫命运太过悲苦,三百年大唐帝国,他偏偏赶上“安史之乱”。荷的花和叶始终与它的根紧紧相连,生死相依。我离乡千里,年近不惑,一事无成。关河冷落,谁悲失意之人?萍水相逢,尽是它乡之客。眼前的这片荷,一生都守着这片水,繁华与衰败,都是生命的馈赠,无奔波之苦,无颠沛之痛。对于命运,它们接受;对于机遇,它们等待,而我却不能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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