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那个夏天的转身
曾有一个人 爱我如生命
	
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岁。
那年,他在屋前栽了一棵桃树,屋后栽柿子树,还有三棵梧桐树。他说桃树栽前门,是为我辟邪。等我牙齿长齐,桃树和柿子树开始挂果。等我长大出嫁,梧桐树可以做嫁妆。他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
我一岁左右时发高烧,当时是冬天,他跑进雪地,先把自己冻成冰棍,再把我抱进怀里。我退烧了,他差点冻成肺炎。母亲说,为了我,他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
三岁后,我开始有了记忆。往往是傍晚时分,他带我去戳樹叶,一根扁担,一头架在我的肩上,一头挂在他的胳膊上,我在前,他在后,中间偏后挂一只箩筐。我俩各持一根削尖的细木棍,到附近的树林里戳落叶。一般是戳那种宽大的梧桐叶,戳满一串,往箩筐边上一撸,树叶就像成串的铜钱掉进筐里,遇到枯枝也捡回来,这些都是上好的燃料。
夏日的河中长满菱角,他其实不会游泳,但是也要划着澡盆去河中摘菱角,回来煮熟,用剪刀一只只剥开硬壳,把菱角肉送进我嘴里。妹妹没牙,他把菱肉碾碎喂她。他带我到田野里,一边割猪羊草,一边教我认识各种花草树木,益虫和害虫。他有一双火眼金睛,只往地上瞄一眼,就会瞅出一个针尖大的小孔里,躲着一只知了的肉身。从我牙牙学语,他就指着屋后的一棵棵树,教我数数。他用木棍在地上画田字格,教我写字。我是我们村同龄孩子中,最先学会写自己和父母名字的孩子。到我上幼儿园,已经会两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会背《三字经》了。
我六岁时,他患病人院治疗,从此不再有睡前故事,不再有画在地上的田字格,不再有田野里的嬉戏,不再能摸到有安全感的胡子茬儿。床上空了一半,家里也空了一半。
母亲隔三岔五去医院看望他,他总会让母亲捎话给我:“好好读书,知识会跟随你一辈子。”我很听话,学习很认真。老师让我跳级,从一年级跳级到三年级,从三年级跳到五年级。母亲去医院和他商量,他不同意,说跳级伤人,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念书好。基本功打得好,将来读书不吃力。
我八岁的一个夏夜,他竟从十多公里外的医院,挑了满满一担香瓜回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像个巨人。我远远地看到,又哭又笑扑上去,迎他回家。瓜,是他在医院里亲自种的,很香很甜。
三年级暑假,我九岁,我去医院陪他,主要是惦记他的瓜地。瓜地在他的屋后,翻过窗就是。那时瓜季已近尾声,我从窗口翻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白皮姊妹瓜,喜滋滋献给他。他把瓜洗净,我俩一人捧一个瓜,他啃他的,我啃我的,一边啃,一边“眉目传情”,一边哧哧地傻笑。我喜欢连瓜带子一起吃进肚子里,然后等着第二天拉出一堆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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