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初春的柔光(2)
伸向墙外的香椿
为了获得更多的椿叶芽,母亲还带着我们把树桩蔸下侧根生发的小椿树苗一根根地拔出来,移栽在土房围墙根沿。记得围墙根下有个垃圾坑池(80年代农村沤粪、贮存垃圾的小坑),在这样富含养分的池子周围,椿树苗像茂腾腾的后生一样疯长。
人养树一时,树养人一生。当一排排小椿树像竹子一样密布于两棵大椿树周遭之后,我们几个家庭把缺肉少菜的荒食日子过得格外香甜。
香椿叶芽儿,不仅香气清新,口感宜人,而且营养相当丰富,油炸椿叶蛋花、水煮白豆腐都是它的杰作。吃不完的鲜嫩椿芽还可腌渍晾晒,风干后投入瓦坛罐中留在秋冬少菜时享用。直到我上初中,一到周六下午总巴望着色香味俱佳的香椿炒蛋或煮豆腐。如此一来,平淡的生活在母亲的酿造中,总能闻到春天的味道。
两棵大椿树将军似的领着周遭的小椿树们,守护着老宅的过去,期许着老宅的未来,迎春纳福。冬去春来,年复一年,宅院中的孩子们在母亲的养育中也长成了树的姿态。张晓风说,春天是人们快乐的口哨声。我愿这椿树们在春天的口哨声里永远存续。
后来,爷爷过世了,几户本家亲戚也陆续迁入了省道边上的楼房;再后来呀,当年的少年们大都走远飞高……那林茂椿树香的老宅院啊,慢慢颓废,竞至坍塌,露出一副残垣断壁的沧桑老脸,周围杂树丛生,野竹掩道。这正应了老人们的话:“屋要人撑,树要人种”“人在屋子就在”。
后来的后来,我亦如离线风筝似的逃离了田园和老宅,掐断了亲情难舍的源头。可生命呀,禁不住太长的荒芜,再见俩椿树时,发现其早已干枯成了一堆空心的树桩!那过去积攒了几十年的春天,瞬间便终结了,蓬勃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两棵老椿树呀,是两页老宅中的家谱,记录了太多的变迁和故事。三年前,我和母亲把老宅枯井边的仅有的两棵椿树苗小心移栽过来,让它们挺立在父母住的楼房边。它们像两支彩笔挥舞在围墙根沿,勾勒春天的妩媚。仅一年之后,竟然旁生了许多棵。春风过处,它们红红嫩嫩地伸向墙头高处,成了叫我常回乡几趟的催客。
周末,我逗妻:“墙头有嫩椿叶摘了哟!”她再沒有如往前一样锁紧眉头说:“那乱糟糟,邋遢遢的乡下呀……”
早餐的米粉条和中饭的土鸡蛋,母亲都下了新摘的香椿芽儿。妻站在阳光下咬着我耳朵说:“将来咱还是来乡下窝里养老哈……”
我忍不住再回头,深情地望了望这压根儿没断过茬儿的伸向墙外的香椿……
相关阅读
-
生活随笔:心地善良,心怀悲悯,一生定能行好运
清晨的校园里,清风习习,鸟鸣啾啾。 一如往常,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排香樟树下,我胡打了一通自创的“五禽戏”,拉伸后,准备再做一百个俯卧撑。刚趴下来没做几个,突感有东西掉
-
生活随笔:回忆,过去的甜味儿
北方人嗜酸,南方人爱甜,肉羹里都放糖。汪曾祺老先生说:“苏州菜只是淡,真正甜的是无锡,无锡炒鳝糊放那么多糖,肉包的肉馅里也放很多糖,没法吃!”饭菜里都放糖,虽然味
-
小说故事:牛粪也有着独特的清香
官里传出消息,皇上纳妃,当朝官员如有待嫁女儿,可以将画像上呈甄选。 李知府很激动,他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待字闺中。 当然得先找一名画师。 应征者络绎不绝,经层层筛选,入
-
旧故事:父辈们
台湾的十六弟书仁,清明节要回老家上坟,我去郑州飞机场接他。 十六弟是九叔父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特别像二奶奶。机场出口,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九叔父去台湾前是国民党洛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