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梦里传来的敲门声(7)
我们干点什么吧
往回走到半途,她说想歇会儿,就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也不说话,低着头看台阶上的蚂蚁打架。这里的蚂蚁又黑又大,能清晰地看到蚂蚁的每一个触角。他只好坐下来,那条水泥台阶仅限于两个成年人挨身而坐,他闻到了她身上潮湿的汗香。她出汗了。她看了会儿,又开始不停地摇她的头,把头发甩来甩去。她甩过去的头发,会把一块脖颈露出来,白、丰腴,上面有金黄的汗毛,受了凉,根根而立,像齐发的乱箭。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说什么呢,他说。多安静的地方,你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红螺寺,据说今天红螺寺有法会,你想不想去看。不想。不想?嗯,不想。他有些躁动不安,他感觉自己浑身烫烫的,硬邦邦的像块烧红的铁板。给我讲个故事吧,我听说你特会讲故事。我不想讲故事。那你想干吗?我们干点什么吧?他说。惠风和畅,天朗气清,良辰美景,我们总得干点什么才对得起你这一番临时起意,对不对?临时起意?好像我叫你来爬山是个阴谋。管他阴谋阳谋,干点什么都是不错的主意。他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你这个家伙太坏了,总之不是好主意。她说。还没干,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好主意?说不定干上了你就乐不可支了呢。可他手还没动,她的身子又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怎么老一惊一乍的!
蚂蚁!蚂蚁!蚂蚁爬我裙子里去了。
抖落蚂蚁,她却不走,又坐了下来,又拽他坐。他不坐,她的一惊一乍有点吓到他了。
把你的诗再给我看看?我想看你的小黄诗。她突然声音变低。
没有。他说,我没有小黄诗。
我有。她说,坐下来,我给你看。我从网上找到的,你写的,真黄。
他只好坐下来,和她肩并肩地看手机里他的“小黄诗”。他都忘了什么时候写的了,其实真没觉得黄,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还不黄,还不黄。她指着其中的一些段落。你看,你看。多亏我定力好,不然看这种诗我可受不了。
那种不安分的东西又在蠢蠢欲动。她这是不是在暗示他:我们一起干点什么吧。干什么呢,当然不只是这样一起坐着,看蚂蚁打架,内心小鹿乱撞地读小黄诗。我们还可以干一些更有趣的,更刺激的,比如在这局促的小路上拥抱、亲吻,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到树林子里做一场爱!大干一场!他想到这四个字,差一点笑出声。你笑什么?她说。我没笑。你就是笑了,都听到你笑了。我没笑。你就是笑了,还不承认,你这个坏蛋!她佯装地攥紧了她粉红的小拳头,做出要在他身上捶一下的样子,他明知那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撒娇,他完全可以借机攥紧她的小拳头,把她揽科怀中,不都这样吗,这不都是已经烂俗的桥段吗?可他还是有些颓唐。这时候,对面玄武山前红螺寺内的钟突然敲响了,钟声神圣庄严,好像隔了时空隧道,从历史的纵深处绵延而来,他不禁心头一凛,有种万念俱灰的意思。他毅然起身,说我们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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