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用文字供奉在云端的家乡(3)
大地上的家乡
后父的话让我顿时心生悲凉。这么多年来我们在县城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个家,那个有儿有女有妻子的家,就这样不作数了?在他离开人世的时候,这个家可以轻易被他扔掉。他要去回另一个家,那个早已没有了亲人,只留有父母墓地的荒芜家园。
那个家是他一个人的,那条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他的死分开了我们,但我又分明感到他的死亡在连接起我们。
前不久我去养老院看望老丈人,他因脑梗生活不能自理而住进了养老院。
我陪老丈人在院子散步时,碰见一个老奶奶,她向我打听去一个团场的路怎么走。那个团场的名字我好像听说过,却又不知道在哪里,便只好对她摇头。后来院里的负责人告诉我,这个老奶奶在养老院住了七八年了,她见人就问去那个团场的路怎么走,院里的人都被她问遍了。那是她的家,自从进了养老院就再没回去过,她每天都想着要回去,可是,没人告诉她那个团场怎么走。那个她只记住名字却忘了道路的团场,被养老院的人隐瞒起来了。养老院成了她最后的家。
后来,我再去养老院时,那个老奶奶已经不在了。
我想,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会回到那个天天念叨的地方,那是她的家乡,被她忘却的道路会在那一刻全部地回想起来,没有谁能阻挡她的灵魂回乡。
三
也是在几年前的冬天,我经历了一个老太太的死亡。
那个老太太住在我们书院后面的路边上,每次经过我都看到她端坐在西墙根晒太阳。我知道下午的太阳把西墙晒热的时候,老太太脊背靠在土墙上会很温暖,那是我奶奶早年经常做的。我从这个老太太身上又看见了我奶奶的晚年光景。那个老太太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仿佛她一生在土里操劳,却没有沾染一丝的土气。我还想着哪天闲下来,去跟这个老人家聊聊天,可是,她突然就不在了。
我记得那是一个中午,我开车经过老太太家门口,路边停了有上百辆车,看车牌,有从乌鲁木齐来的,有从昌吉木垒来的,还有从更远地方来的。这些人或是老太太的远近亲戚,或是她儿女的同事朋友。我想,在老太太活着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儿女,其他人可能都不会来看她,老太太的生跟他们没有关系,她只是在这个小山沟里不为人知地生活着。但是,她的死却引来这么多的人,让他们从远远近近的地方赶来奔她的丧事。她活着是她个人的事,小事;她的死,成了全家族、全村庄的大事。
葬礼举行了三天三夜,下葬那天一大早,长长的送葬队伍从家门口排到了山梁上。人们抬着老人的寿房,走在深雪中新踩出来的道路上。那个山梁后面是她家的祖坟,她先走的亲人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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