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一只打碎了的杯子(4)
纪念日
日薄西山,对弈和围观的人拎了马扎和小桌离去,米高返回宾馆。毛敏仍在看书。自出校门,米高只读过几本武侠小说,算卦的书读了半本。这不怪他,看书就头疼。不然,早就考上大学了,何至于去粮酒公司看仓库。毛敏没有改变姿势,米高知她“进去”了。这是毛敏的原话。她“进去”时,他最好不要打扰她。当然,这些规矩是后来才有的。米高烧了壶水,一杯水晾凉,毛敏总算抬起头。
米高问毛敏晚上想吃什么,毛敏说中午吃多了,还没消化。米高说这个地方的凉粉特别有名,他进一步诱惑。毛敏爱吃面皮凉粉。但毛敏不为所动。她确实不饿,这是其一,另一个原因,不言自明。恼火在皮肤下游窜,他一忍再忍,她还没个完了!米高终是压制住,问要不要给她带些什么回来。毛敏说不用。米高顿了一下,说身上的钱可能不够。他声音不高,但桌上的电视、墙上的空调都被震着了,没有章法地摇晃。毛敏拉开钱包,摸出一百元钞,丢给他。
米高挣钱不多,他也想挣的,但上天不给机会。不多的钱每月上交,用以偿还赔付给那个女人的费用。他算过,至少还要五年。他花一分钱都得向毛敏伸手。她基本都会给,哪怕他和别人出去喝酒,只要说清楚。但米高还是感觉受限,每次拿到钱都会紧紧攥在手心,涌动着揉碎的欲望。
米高要了熘肝尖、西芹百合,两瓶啤酒,半斤肉饼。算了算,还不够一百,又加了盘炝土豆丝。他不痛快。他知道这不痛快来自哪里,更知道怎么治愈。何必呢,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想。
塞了满满一肚子,返回宾馆的路上,米高反而感觉轻松许多。一天即将结束,他和毛敏的别扭,不,应该说毛敏和他的别扭也将画上句号。之前,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出三日,有时甚至一个夜晚过去,她就原谅了他,这小小的摩擦算什么?他和她是来度假的,不是来怄气的。一个推着小车的妇女经过,他叫住她,问桃多少钱一斤,然后捡了一个最大的。妇女失望地说,就买一个啊,至少要兩个吧。米高摸出仅剩的五块钱,我只有这么多。妇女说,我不信,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大白天的装什么穷?米高说,我是真穷,不信你搜,搜出来都是你的。妇女边称边说,可不敢,万一搜出什么来呢。米高嘿了一声,盯住妇女,都说了,搜出什么都给你。妇女没接话,将桃塞给他,匆匆离去。
米高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他差点犯了老毛病。其实,他并非花花肠子,整日想着拈花惹草。他和她们都是意外。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爱开玩笑,当然,说嘴贱也可。一次次都是由逗乐子开始,那就像剑客过招,刀光剑影,闪转腾挪,令人沉醉。唯此而已。胜负重要,也不那么重要。这一点,他可以向天发誓。可到了最后,他就控制不住局面了,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却都毫无例外地走向一个结局。他并非自我辩解,自证清白。确实不由他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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