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塬上最美的女子(2)
我把酸楚留在北塬上
我在坑院里遇见那个窑门口的一团红,原来是瘦小的红衣少女。那个女子站在玉米柱子旁边,水灵的脸像挂在树梢上汁液饱满的柿子,疑惑像饱满粉嫩的水蜜桃。她脸上光堂圆润,两腮有自然的红色,身后拖着一根粗粗的辫子。女子在坑院里走,辫子在空中摆动,水上漂似的别提有多好看了。
这个坑院的人家就是我此行的亲戚家。我唤妇人“婶子”,唤红衣女子“妹子”,她们两人对我的到来异常兴奋。那个主窑里坐在土炕上的干瘦的老人是穗子她爹,我叫了声“叔”,递上父亲带给他的点心。老人腿脚不方便,颤颤巍巍下炕,拄棍去另一孔窑里给我倒水,就一直没有再进窑来,也许是嫌自己腿脚不好碍事吧。婶子在另一孔窑洞做午饭,做的是小米焖干饭,碗里卧了两个荷包蛋,那个红衣女子忸怩着端到我的面前,“咚”地放在炕桌上。她放下粗瓷碗,也不坐下陪我,明亮的眼睛“剜”我一下,一阵风似的“旋”出窑门,留下错愕的我和许久在窑里不散的皂角洗过衣裳的味道。
女子是没有读过书的,是婶子说给我听的。女子一直躲在另一孔窑里不肯过来。婶子在门楣上卸下几个红艳艳的柿子,洗净几个沙果,果子是枣一样大的那种,放满整个笸篮,我尝一个,挺甜的,捏一个火晶柿子吃,弄得满脸满手的汁液。婶子喊穗子给我拿毛巾擦手,她捂嘴“哧哧”笑。
婶子喜悦地看了我一会儿,也不说话,扭着身子出窑叫来村里的几个妇人。窑洞里人一多,气氛就热闹,那些坐在炕沿上、立在脚地里的妇女们,耍猴一样看我,我傻呵呵地让她们看也不恼。
太阳西斜,窗棂上半阳半暗,我该回家了。我下北塬到家还得走两个小时的路程,婶子没有送我,是穗子送我出地窑的,那个瘦小的叔倚在窑门上向我挥手告别。
出了地窑,我在前面走,穗子跟在后面,两人一直保持着两米的距离,一路走,一路没有说话。我走下北塬的时候,她紧跑几步,给我挎包里塞了一把酸枣。我下坡走远了,回头看时,那抹红色还在塬上,是她身上的红色棉袄,还是围在脖子上的红围脖?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我的心那时候“咯噔”一下。
从塬上回到平原后,我知道穗子是家里早些年定下的娃娃亲,她那年14 岁。
在17 岁这年,我稀里糊涂地多出一个娃娃亲来,心里的疑惑大于惊奇。
四年后,我又要去北塬,是必须给穗子最终答案的一次艰难的行程。
休假回来,父亲一直催促我去一趟北塬上面穗子的家。父亲说,他和穗子去世的老爹有交情,穗子她爹一碗飘着羊屎蛋的窖水救了他一条命。父亲说,那年在塬上砍柴,口渴难忍,是穗子那个拐子爹救了他,给他喝水,请他吃饭。“你不知道的,塬上人家,水比油金貴。”在父亲朴素的感恩之情里,他无以回报,只能用我这个儿子来报答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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