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有脑子是件好事(3)
我的大脑谁做主
我们住在第五病房,一个病房三张床,三家人,日夜相处,很快熟悉起来。15床病人57岁,血压高,但作为乡镇医生的他平时很是注意。那天与朋友小聚,高兴之余饮了几杯酒,突发脑梗,出血量一百多毫升。快三个月了,还只能躺在床上,意识不清。哪怕只有一点儿希望,家人也不愿放弃,托人从上海华山医院请来一位专家,来徐诊疗。专家最后留下一句话:“如果三个月人能醒过来,就会好的。”可离三个月没有几天了,15床病人戴着呼吸机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毫不理会妻儿的呼喊。如果不是积痰,让他的呼吸如老牛拉破车,你会忘记一帘之隔的病床上还躺着一个病人。漫长的陪护将妻子和两个儿子折腾得疲惫不堪,便请了一个护工二十四小时陪护,妻子白天陪床。妻子乐观,喜欢与人聊天,但说起丈夫的病情,很是伤感:“他爸这一场病,我们的日子一下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即使病人将来清醒,也会留下偏瘫、肢体障碍、神志不清等诸多后遗症。一场病折磨的是病人,也瞬间将家人推入深渊。
医院治病救人,抢救的是人的肉体,也救赎人的灵魂。睹物思人,看到病人,我们习惯于自动联想,换位思考。万一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办?上帝独断专行,從不跟我们提前打招呼,这可能于每个人都是存在的。即使灵魂塑造得完美无瑕,也不能阻止上帝那只靴子什么时候落下。
夜晚是最难熬的时候,尤其是那些陷入昏迷状态的脑梗、脑出血病人,他们的气道被浓稠的痰液重重阻碍,让呼吸成为沉重的负担。他们无法自救,只能依靠外力挣脱。照顾完丈夫,每每刚在窄窄的躺椅上闭上眼睛,还没找到通向梦境的道路,便在护工为脑梗病人侧卧拍背的“啪啪”声中,清醒地睁开双眼,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清脆,直击人的耳膜,即使响在隔壁的病房也能让我准确地接收到信号。医院里病人是主角,我无权以影响休息的名义提出抗议。我只能远离睡眠,思考人生的意义,大脑开始回归。
我们对大脑究竟有无所有权和使用权?大脑是跟随着我们的躯干从母体诞生的,从此与我们相伴而行。但它容量多少,能使用多少,却不由我们控制。哪天病变了、罢工了,我们说了也不算。我们还直接或间接地对它造成伤害,以创伤、出血等方式破坏它的平衡,日常密不透风的工作让它疲累紧绷。有些伤害可以修复,有些伤害却是不可逆的。
而今人已五十,我绝望地、不断地嗅到大脑衰败的味道。五十年的无偿使用,它已经开始收取利息,这利息高低仍然由它来决定,收到最后,我们的本金还能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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