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桑葚坠落之声(3)
桑葚
一般上到树最顶端的,或钻到湖最深处的总是我的堂兄泉伢。泉伢大我一岁多,由于年龄相仿,因而很少叫他哥哥。他也从来没有感到过我有什么不妥或失礼的地方,叫他时他也总是乐呵呵的。泉伢不仅在上树下湖方面是行家,捕鱼、捉虾、弄黄鳝无一不精,就连筢柴火也总比我胜上好几筹。“记得当年水上漂,灰头土脸赤条条”。我在一首诗中曾这样描述过他。泉伢的确就是一个能手,灰头土面的一个能手。但就是这样一个能手,几十年的改革,仍然没让他翻个身,仍旧如过去一样很穷。用家乡的一句俗语来说叫作“用锅铲都铲不起”。为了能延续单传的香火,几次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他也因此几乎倾家荡产。他在外务工,干的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体力活儿,挣的是血汗辛苦钱。虽然他放弃了传宗接代这个难圆之梦,却将这个梦转化成一肚子的怨气,酗酒、赌博使他原本来之不易且不多的血汗钱像流水一样白白流走。逢年过节,他连到他自己父亲的坟上去磕几个头、烧点儿纸钱都不愿干,甚至有时连春节也没有回来陪陪老母。二婶在家望眼欲穿,堂嫂带着三个孩子终日守着一亩三分地发呆。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去年却溘然西去,丢下几个儿女及妻子。这样一个实事谁都会心生悲悯。
生命总是如此吗?泉伢展示的是什么,隐去的、不让我们看清的又是什么?站在这片过去争抢桑葚的树下,看着头顶上满枝满树的桑葚,束手无策的我真的就有了郁达夫在他的散文《一个人在途上》的那种“最怕听的,就是滴答的坠枣之声”的感觉。
桑葚坠落之声,在夏天,但我听来如听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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