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那些关于蝉的记忆
关于蝉的那些记忆
廖锦海

对于蝉,我历来不是很厌恶,但也不大喜欢,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我本以为它们唱累了,口渴了,会歇一歇,好让我赖一下床,但无论怎么样,它们总是不很安静,这边稍稍停了一会儿,那边又唱了起来,生怕错过这一夏的快乐。
南方的夏天来得比较早,太阳也比较猛,蝉儿的鸣唱自然也没落后。据《诗经·豳风·七月》记载:“四月秀萋,五月鸣蜩”,这个“蜩”就是我所认识的“蝉”,一到农历五月,蝉就纷纷刺透晒干的泥土和沙石,从小圆孔钻出地面,然后在邻近的地方徘徊,找到适合的树枝爬上去,用前爪紧紧地把握住,丝毫不动。接着经过半个钟头的空中腾跃、翻转,使身体从壳中脱出,过不了多久它就扔下它的皮飞去,空壳仍然挂在树枝上。听老辈人说,这壳叫蝉蜕,可入药。
屈指算来,自己识蝉的岁月的确已过去很久了,对蝉曾有的了解只是来自饥饿觅食。
小时候,物资奇缺,老是吃不饱,一天到晚总是肚皮瘪瘪的,没有半点精神,走起路来也是左摇右摆,放学归家,两三米宽的机耕路也看花眼,以致摔到水田里。实在太饿了,就拿几分钱到大队部代销店买点吃的,不是要这个票,就是那个票,唯独夏天的夜晚去竹林头、树根下捡回蝉蛹爆着吃不要票,要的只是时间和手电罢了。
知道蝉蛹可以吃,更可以充饥,是二哥教会我的。二哥书读得不怎么样,但弄这些还是有两手。曾经在夏天雨后的夜晚,我提着煤油灯跟在手拿电筒的二哥身后,围着池塘边的柳树头或者村边的小树林转悠。作为跟班的我,只负责拿网兜,二哥开路,捡到的蝉蛹就扔进兜里,虽然摸黑辛苦一两个钟头,溅到满身泥水,但收获颇丰。回家换下衣服后兄弟俩立即用清水淘去蝉蛹上粘着的泥沙,再煮开水泡一下捞起晾干。二哥从存放咸菜的瓦埕中摸出两片萝卜干洗净切碎,我生火烧锅,昏黄的油灯下,我看到二哥拿了汤匙伸到灶台盛猪油的盅里沾了几下滴到锅里,吱吱声响过后,二哥赶紧把蝉蛹和萝卜干碎倒进锅里不停翻炒,那香气早已透过房檐飘出屋外,坐在门口乘凉的父亲闻到蝉蛹和萝卜干的香味,跑进厨房,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进锅里拿了就吃,手指烫到了,只是用口吹吹,我和二哥都笑父亲,比我们还猴急。
蝉蛹好吃,但也不可多得。蝉的幼虫顶破洞穴得到自由,经过两三个钟头沐浴阳光、休养生息后,身体颜色变成棕色就飞到树枝上或别处去了,蝉蛹已蝶变成蝉了,这个时候捕蝉拿来吃的比较少,捉来玩的就很多。童年岁月没什么娱乐,捕蝉就是我夏天寻找快乐的重要内容,然而,我却缺乏捕蝉的利器,对趴在高高的柳树上放声歌唱的蝉只能望蝉兴叹,奈之若何?我知道二哥捕蝉了得,他间或逃课去别的村捕蝉,我没有密告给父亲,所以他时常施舍几个会唱歌的雄蝉给我,有时我也会分两个与我的同桌、民兵连长的儿子同乐。我知道二哥捕蝉厉害是得益于他有一支粘筒,他曾与我说,这是他采松树上留下来的松脂油和烂生胶拖鞋熬制出来的黏液,挺黏的,拿竹棍抹一点上去,粘到蝉翼,绝对手到擒来。我央求二哥借给我用用,他一口回绝,没有商量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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