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散文:建筑女工的故事
亲爱的“泥水妹”

我们应记着,广厦万千不会自个儿长出来,我们能安居乐业是有人在默默成全。
——题记
序
我的出生地三水,别称淼城,是佛山市下属一个区。我于2007年进入了区建筑业协会,主要负责建筑工人技能培训和房屋建筑市政工程的安全生产检查,也因此能经常接触工地上的建筑工人。随着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快,十三年间,淼城也因其地理优势,得到了飞速的发展,现已颇具都市气质。建筑业的突然发展,势必引起建筑工地用工荒,近年建筑工人工资上涨厉害,因此吸引了不少女性放下了相对“体面”的厂工,成为建筑工人。建筑工人,在本地俗称为“三行佬”,“佬”在粤语中是男人的统称。传统上,建筑工是属于男人的工作,女人在建筑工地上,基本只有杂工。但据我十三年来的观察,建筑女工在建筑工地上占的比例逐年增加,基本上,建筑工地的特殊工种都有女工的存在。为此,我用了近四年时间,对淼城一个特大项目的建筑女工进行了跟踪了解,得出以下的文字。由于建筑是比较敏感的行业,文字也涉及某些企业或个人的隐私,因此,文中涉及的单位、项目及个人名称均用了化名,其他则遵从了生活本来的面目。
此文,致所有堅挺地活在建筑工地上的姐妹们。
一、拿砖刀的蒋玉成
她叫蒋玉成,外号“炮火玉”,身材高大,穿着工地反光背心时,显得特健壮。她是保利项目上的砌筑工。一栋楼的楼层主体架构浇筑出来后,这层楼就成了蒋玉成和她的工友们的主场。蒋玉成要和她的工友们在这层楼层上,按设计图纸把整层楼依照主承梁的格局,再分割成一格一格,格分大小,经由蒋玉成他们将轻质砖砌起来,再配以门窗,便成了一个个功能各异的空间,这实际上就是我们热衷的房子,或被蒋玉成他们砌成了一个客厅或一间房间又或者一格厨房——混凝土、钢筋、砂浆、轻质砖及水泥预制件组合成的合成品。
在工地上,砌筑工一般是男人的工种,女人天生对水平线、对垂直度不敏感,尽管现代砌筑已用红外线替代了墨斗和墨线,轻质砖替代了窑烧红砖,门框与窗框都是预制件,但找平仍是女人很难翻过去的坎儿。我便是特例,我是拿着尺子也画不了一条直线的。除了找平是坎儿,重量也是坎儿。现在工地用的都是轻质砖,轻质砖一般规格是30×60×8(cm),重量大概是十公斤左右,很少女人能轻易地把十公斤的大砖块甩上比自个儿高的墙体上,更别说在墙体上弯腰下来抓。
蒋玉成是个例外,她麻利地将木模顺着红外线固定好,然后腰一弯,手一张,手就牢牢地抓着一块轻质砖往上一提,砖便方方正正地码在木模里。我认为蒋玉成是借了身材的优势,才成就这一身强蛮力气的。通常能憋出这么一股气力的女人,性格也是粗粝的,蒋玉成也不例外。在工地里,蒋玉成出名于她的骂功,一旦劳作起来,她的嘴巴便停歇不了,从她嘴里喷出来的,都是经典绝伦的悍骂,工地上的人和物,都被她“×”遍了,也弄不清她的怒火从何而来,总之,只要是上工干活儿,她便骂声不断,骂天气、骂活儿重、骂砖块、骂砂浆、骂开发商、骂工头、骂儿女、骂老公……因此,在蒋玉成工作的楼层里,经常会有笑声轰然传出。蒋玉成最爱骂的人,当然是她的老公汪广发,骂其他人要招打架的,蒋玉成虽然壮,但也熬不住揍,被揍多了,骂别人的声音自然便弱了下去。蒋玉成粗粝下面藏着精乖,汪广发也会和她干架,但他个头儿比她小,力气也没有她大,骂狠了也吃不了什么亏,即使把汪广发揍狠了,往往下班回宿舍后,钻板床上协调一下,便又啥事没有。
相关阅读
-
旧故事:父辈们
台湾的十六弟书仁,清明节要回老家上坟,我去郑州飞机场接他。 十六弟是九叔父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特别像二奶奶。机场出口,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九叔父去台湾前是国民党洛阳
-
生活随笔:心地善良,心怀悲悯,一生定能行好运
清晨的校园里,清风习习,鸟鸣啾啾。 一如往常,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排香樟树下,我胡打了一通自创的“五禽戏”,拉伸后,准备再做一百个俯卧撑。刚趴下来没做几个,突感有东西掉
-
小说故事:牛粪也有着独特的清香
官里传出消息,皇上纳妃,当朝官员如有待嫁女儿,可以将画像上呈甄选。 李知府很激动,他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待字闺中。 当然得先找一名画师。 应征者络绎不绝,经层层筛选,入
-
生活随笔:回忆,过去的甜味儿
北方人嗜酸,南方人爱甜,肉羹里都放糖。汪曾祺老先生说:“苏州菜只是淡,真正甜的是无锡,无锡炒鳝糊放那么多糖,肉包的肉馅里也放很多糖,没法吃!”饭菜里都放糖,虽然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