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散文:建筑女工的故事(2)
亲爱的“泥水妹”
蒋玉成骂汪广发,最常骂的词语是“老子×你”“×用没有的”和“死老×”,骂到十八代祖宗的很少。一般情况下,汪广发是很少回嘴的,被别的工友笑话,他便说:“女人嘛!就是借个嘴狠呗,真要干起来,还不是男人骑上面撒?”“老子×用没有,她能那么骚劲?给老子拉出五个娃!”工友们常逗他:“广发、广发,炮火玉骂你没有用,你去旧街竖竖手指证明给她看看撒!”汪广发马上下来:“莫敢莫敢!那泼婆娘的炮火还莫得烧了老子?那老子的×就真留莫得了撒!”
蒋玉成实在骂狠了,汪广发也是会回嘴的:“老子是死老×,那你呢?你是撒?”一边回嘴一边还用力用砖刀敲砖块,轻质砖不比传统红砖结实,“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一般砌筑工,都是双双分组的,多是夫妻俩一组,丈夫拿砖刀砌筑为大工,妻子辅助拉线、制模、搓砂浆和递砖为小工。但蒋玉成与汪广发这一组是相反的,拿砖刀的大工是蒋玉成,递砖送砂浆的小工是汪广发,也因此,在夫妻关系中,蒋玉成占了绝对主导权,她在汪广发面前从来说一不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蛮横惯了的蒋玉成如何容得下汪广发回嘴?她觉得汪广发的任何回嘴都是在挑战她“炮火玉”的权威,汪广发竟然敢敲砖块发脾气?这绝对不能容忍,为了保住权威,蒋玉成通常会虎眼一瞪,对着汪广发示威般扬起砖刀,手起刀落,巨大的轻质砖块断得无比清脆。
我见识过“权威”被挑战时蒋玉成的厉害,她的破坏力堪比战争中的大炮,“轰隆”一声,烟尘四起,满地狼藉,怪不得在建筑工地上能混上“炮火玉”的名号。
我听蒋玉成的工友说,本来那次蒋玉成开始是骂她砌着的墙的,哔哔嘀嘀地骂,骂这墙长,砌来砌去砌莫完,木模要钉两回才能钉到头,钉子也孬,钉三个坏了俩,剩下一个还钉手指头上;骂完墙就骂房子,一个房子满打满算莫就是住四五口人,100㎡~120㎡划个四房两厅怎么也够了撒,干么事还要搞超大户型?横躺竖躺也躺莫完(这些天蒋玉成他们刚好在砌两百平方米以上的超大户型)!还骂城里人坏,人口少,还占房子,一套房没住过来,又占一套,钱凭啥来得这么容易?骂着骂着,不知怎的,就骂到汪广发身上了,骂他没×用,枉她跟他海里海外跑了几十年,砌了几十年砖,房子盖了不少,却仍还得窝工棚里闻他的脚臭,当年真瞎了眼竟然跟他跑工地。
汪广发前天晚上跟工友们出去江边吃夜宵,回来后睡不着,早上上班前,为了刺激精神,偷偷喝了点儿小酒才上工地,但工作一直都不在状态,钉的木模都是歪的,害蒋玉成几次都把砖砌到红线外,敲了重砌,又把砖给敲断了。工地上干活儿,都是按量的,重砌一次,量自然是下去了,砖断了又要算进个人的账上的,夫妻俩一上午的劳作,几乎是废的。这天早上,汪广发的状态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似乎很兴奋,但看到要返工的砖墙,很不爽,再加上肾上腺的一点儿酒精残余的作用,胆子便大了,这时蒋玉成骂他没用,他竟然脑门儿充血,回骂:“老子当年要莫是听了你个女人唆摆,老子今天能混成这×样吗?”骂着,还一脚踹在前面一堵砌出了红线的墙上,刚粘上成品砂浆的轻质砖,来不及凝固,根本经不了踹,“隆”的一声便倒下了,断砖四处滚动。
相关阅读
-  
           
         
            旧故事:父辈们
台湾的十六弟书仁,清明节要回老家上坟,我去郑州飞机场接他。 十六弟是九叔父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特别像二奶奶。机场出口,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九叔父去台湾前是国民党洛阳
 -  
           
         
            生活随笔:心地善良,心怀悲悯,一生定能行好运
清晨的校园里,清风习习,鸟鸣啾啾。 一如往常,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排香樟树下,我胡打了一通自创的“五禽戏”,拉伸后,准备再做一百个俯卧撑。刚趴下来没做几个,突感有东西掉
 -  
           
         
            小说故事:牛粪也有着独特的清香
官里传出消息,皇上纳妃,当朝官员如有待嫁女儿,可以将画像上呈甄选。 李知府很激动,他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待字闺中。 当然得先找一名画师。 应征者络绎不绝,经层层筛选,入
 -  
           
         
            生活随笔:回忆,过去的甜味儿
北方人嗜酸,南方人爱甜,肉羹里都放糖。汪曾祺老先生说:“苏州菜只是淡,真正甜的是无锡,无锡炒鳝糊放那么多糖,肉包的肉馅里也放很多糖,没法吃!”饭菜里都放糖,虽然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