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尴尬的饭局(2)
饭局
坐在我左边的是一个年轻人,三十岁上下吧,刀瓜脸,很瘦,额头上有不少青春粉刺遗留下的小小黑斑点。他是先坐在那里的,我坐下时我们对视了一眼,并且礼貌性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等桌边人都坐定后,梁明开始介绍诸位,我注意到,轮到了介绍我身边这位时他竟然停顿下来,表情窘迫地一笑,然后就跳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好像是故意忽略不提,又像是大家都熟悉他,所以也就不用介绍他了。看这个年轻人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我估计他也该是个官场得意的少壮派吧;至于究竟在哪个部门高就或姓甚名谁我就不清楚了。当然了,都是梁明请来的客人。那个时候谁都发现,梁明左边的座位还是空着的,那才是正堂上席。梁明介绍完了,冲大家举了一次杯,算是这个饭局开始了,但就当时的情况看,因为那个重要客人没到,酒桌上并没出现那种放开来喝的气氛。或者说,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高潮必须要等到那个重要客人的到来。
我右边坐着的是一个年龄跟我相仿、肤色黝黑、神情凝重的男人,哦,我如今的记忆真是要命了,我同样想不起来他究竟是哪位了,甚至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哪个部门工作。先前梁明介绍时他好像也是一句带过,语速极快,我甚至都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奇怪的是,他倒像是跟我挺熟,我先前坐下来不久,他就拉住我的手说,老孙啊,你过得不错啊,气色还这么好!就像是他不仅经常跟我见面,而且还一直关注着我的身体状态。我说哪里哪里,心里就发慌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称呼他。因为这个发怵心理,我后来一直不敢主动跟他说话。不过,以我的经验看,今晚梁明请来的大小都是官僚,无非头衔大小不一样而已,而且都是梁明认为可靠的人吧。
这个饭局,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开始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左边的那个年轻人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愣愣地望着眼前慢慢转动着的桌子上那一盘盘用陶瓷碗盛着的菜肴,只是望着,却不动筷子。其他人这时都悄悄地喝上了,我也就礼节性地跟他举杯示意一下,我是怕冷了场子。他当即心领神会,也端杯跟我示了意,还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各自抿下一小口。不一会儿,是他主动举杯跟我示意了,我也端起杯,这回我俩又把酒杯碰了一下。当时桌面上已进入私话阶段,几乎都是左右相邻谈,就像是约定好的。我隐约听得见,梁明这会儿正跟我对面的某局长交谈(这个局长当年也跟我共事过,但关系不好,他是一个爱打小报告的人,我印象里梁明从来也不敢怠慢他,这是我最不愿意在这种饭局上见到的人。我记得自我进屋后我们客套地拉了手,点了头,后来几乎连目光的交流也没有)——谈话的内容,无非谁可能要晋升了,谁有可能要调离了,要不就是谁的情况有些不妙了——那种声音听来,有种做地下工作者的味道。
相关阅读
-
旧故事:父辈们
台湾的十六弟书仁,清明节要回老家上坟,我去郑州飞机场接他。 十六弟是九叔父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特别像二奶奶。机场出口,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九叔父去台湾前是国民党洛阳
-
生活随笔:回忆,过去的甜味儿
北方人嗜酸,南方人爱甜,肉羹里都放糖。汪曾祺老先生说:“苏州菜只是淡,真正甜的是无锡,无锡炒鳝糊放那么多糖,肉包的肉馅里也放很多糖,没法吃!”饭菜里都放糖,虽然味
-
生活随笔:心地善良,心怀悲悯,一生定能行好运
清晨的校园里,清风习习,鸟鸣啾啾。 一如往常,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排香樟树下,我胡打了一通自创的“五禽戏”,拉伸后,准备再做一百个俯卧撑。刚趴下来没做几个,突感有东西掉
-
小说故事:牛粪也有着独特的清香
官里传出消息,皇上纳妃,当朝官员如有待嫁女儿,可以将画像上呈甄选。 李知府很激动,他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待字闺中。 当然得先找一名画师。 应征者络绎不绝,经层层筛选,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