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我们的青春(2)
守车长
打好行李后,我决定晚上就走,一刻也不耽误。因为是被辞退的,也没必要跟谁告别,那样反倒让自己尴尬和窘迫。学校一共有七名代课教师,就把我裁掉了,怎么说也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尽管我的语文课很受学生们的欢迎,在林业局统考中排名第二,也不能挽回被辞退的下场。
天气阴郁得不行,西边泛起很厚的云层,灰冷的夕阳极力想挤出云层,展示最后的光芒,几度沉浮、挣扎,最后还是被厚重的云层压下去。
我要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再走,那样可以避免遇到熟人,特别是学生们。至于要不要去和王岚老师最后告个别,我还在犹豫。
我和王岚已经有了点儿朦胧的感情,但又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毕竟人家是正式编制的老师。开学前,我去了一趟她家。王岚家住在林业局中心街区,父亲是局机关的一名干部,很有派头。孩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一般往家里领同庚异性,都会引起父母的注意。我是以同事的身份去王岚家的,她父亲当然会暗中表明女儿未来择偶的标准,按照老家伙的尺度量身,我肯定不是他未来东床的人选。
在开学前返校的小火车上,王岚没有和我坐在一起,而是坐在第六节车厢里,和其他几个林场有正式编制的老师一起说说笑笑。况且,开学已经六周多,王岚没有一个礼拜天主动来找我,像过去一样在寝室里吃顿饭,聊聊天,帮衬我洗洗衣物什么的。
假如我还在园林农场代课,我和王岚的关系有可能继续发展,也有可能停滞,但毕竟有存在感,能掌握和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旦我走了,人分开了,也就彻底散了。爱情这东西就这样,在一起不热情、不冲动;分开了不思念、不渴望,最终的结果就是分道扬镳。这个逻辑关系,我是心知肚明的。
既然如此,那就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扛着行李,拎着印有防洪纪念塔图案的帆布包,走进园林车站。站内,白炽灯在伞状灯罩下投出有气无力的光,打在深秋的铁轨上,显得很刺眼,也愈发把秋夜衬托得凉意十足。我问值守的站长有没有开往山下的火车,站长说停在第四道那趟火车大概二十二点开。我翻过停在铁轨上的一列空车,穿过两条铁道线,找到了停在第四道上的那趟火车。这是一列途经园林车站开往局址贮木场的森林小火车,一节连一节的平板车上装满了粗长的原木,有些木头上还支棱巴翘地挂着没有削干净的枝丫。在东北林区,森林铁路多为日伪时期修建的,据说北海道海底下,至今藏有大量当年从白山黑水间掠夺过去的木材和煤炭。森林铁路的轨距一般为762毫米,比大铁路窄很多,像童话版的玩具。在我眼里,拉运木材的森林小火车像一条挂满鳞片的巨龙,汽笛嘶鸣,出山进山,喷云吐雾,蔚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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