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熟悉又陌生的土地(2)
寻找丢失的原乡
我们变得陌生,疏远。我们这对儿当年被世俗的藩篱隔开的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仍旧不敢说话。
他没有变得富有,却活泼而饶舌。他穿着有点儿旧的青色羽绒服,头上顶着雪白的孝布,似乎刻意跪在我的脚前。我没有办法假装看不见。我这个生活优裕的女子,穿着洁白的昂贵的皮草,站在他的身后。心情就像这春雪一样纷乱。要是可能,也许,我还会愿意跟着这个人,远走他乡,过清贫的日子。
我在梦里,见过他无数次,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我们把爱情,送到了坟墓里。
这也是我们爱情的葬礼。
下午,他很快匆匆告别,跳上南去的列车。那里才是他生活的中心。他的离开,只是不得已,只是暂时的。故乡,又一次被抛在身后,又一次变得遥远陌生,难以理解和接近。而我们,也变得更加陌生,不知道下一次相见,会在哪个葬礼上。
葬礼结束,我跟随母亲,默默回到她的家。自从父亲去了,母亲就是一个人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常常暗暗揣想,在乡下,母亲如何熬过一个人的寂寞长夜。虽然,在城里,我们有漂亮的大房子,可是,母亲更像一株长在乡下自由清气里的植物,要是把她移植到城里,她是不是会水土不服呢?母亲一直拒绝跟我们去城里,说,一个人自由。
白天,母亲坐在门前的时候,后面一个胖胖的女孩子会走过来,跟母亲攀谈起来。这个女孩子有着痴肥的身体,眼睛很大,却显得呆滞,性格却极温厚,见人礼貌、周到、热情。每次我回家,她离很远就招呼我,自然又大方。“大姑奶,你回家啊!”我就笑着答应。
她没有读书,因为痴呆,书是读不下去的。做人却是极好,常陪母亲坐着,祖孙俩聊天也很投机。小店里的东西有点儿贵;昨晚,家里的猪下崽了;村子上什么人家有一场麻将,她好像什么都知道。母亲和她一谈就是半天,女孩子有的是时间。母亲有时候要把家里的豆子搬出来晒,却怎么也弄不动。女孩子就说:“老太,我来帮你。你这么大年纪哪儿还能做事。我看你赶紧跟大姑奶住到县城里算了。一个人在家,大姑奶哪儿能放心?不过,我在家里,反正也没事,有空,就来陪你说说话。”
女孩子一口气说了一堆话,豆子也搬出来了。她拍拍手上的灰土,说,老太,我回去了。奶奶又要找我了。我有空再来陪你说话。说着,她熟练地跨上三轮车,屁股快活地扭动着,三轮车在土路上左右摇晃着,就像醉酒一样,摇摇摆摆地去了。母亲站在破旧的红砖小房子的阴影里,不住地夸这个孩子懂事。
可是,女孩子也听不见,早和她的三轮车吱吱呀呀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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