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松鼠山的枪声(8)
我听见松鼠山的枪声
在松鼠山,没跟犹太人打过什么交道(且不算房东派来的管理员、洗衣房遇见的犹太大爷等),只是耳濡目染,时时遇见些可窥全豹的“一斑”。我常想,世人喜欢研究杰出犹太人的成功秘诀,治家的、治学的、经商的、立国的,等等,的确是很值得的。大概是有一条最为基本的共识,就是他们人人都信奉那个神圣观念——“犹太人是‘上帝的选民”’。然而,这一神圣观念不仅只代表了荣耀,同时也还谕示着另一层重要含义:“一个犹太人就像手臂短一截的泳者,他们必须加倍努力才能游到岸边。”(犹太作曲家指挥家马勒语)
那为什么“上帝的选民”还会手臂短一截?是上帝要他们随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犹太性”吗?告诫他们,你必须努力,必须强韧,因为你的每一天都是余生的第一天,所以,永远要跟那些死灭的人比较,而不要跟那些安逸地活着的人比较……
我想,这就是一种幸存者思维,或者叫幸存者心态吧,它悄然浸透在犹太人的血液中,使他们看上去的确是比其他族裔更勤谨、更沉实,更珍惜每一天和每一时;使他们热爱家庭、节俭、高效,永远依循自我克制和努力工作的信条。
已经远离松鼠山好久了,时过境迁,现在竟是以惊悚的枪声逼人回视。而这时我才刚刚知道,松鼠山发生的枪击案并非破天荒头一回,其实在1986年4月17日就曾发生过,同样是针对犹太人的仇恨袭击——一名24岁的犹太教徒学生做完晚祷回家,在路上遭遇枪击,这凶手在前额画了纳粹标记,曾发表过反犹言论。我不禁唏嘘,原来在我们安然度过的那些静好岁月的背面,始终隐藏着一股黑暗潜流,你完全不知道,它何时会突然掀起恶浪,怨怼乍现,不共戴天?!
总是有一箩筐的理由在那里说,“不能禁枪”,因为这涉及到个人权利——“枪不是一种工具,枪是一种权利”;“枪不杀人,是人杀人”(前总统里根语),等等——地雷般的戒条,谁人敢碰。甚至在松鼠山教堂惨案的前一年,2017年10月1日,拉斯维加斯爆发特大规模的枪击惨案,共造成59人死亡、527人受伤,堪称“赌城大屠杀”,当时各种谴责声不绝,但是,关于禁枪这事也仍是“没什么可讨论的”。
人们讨论最多的是,“什么叫幸福?”幸福就是生活中不必时时恐惧——这样的幸福有吗?假如去问松鼠山居民,他们肯定对此持怀疑态度。但这却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态度。对他们来说,世间一切,祸兮福兮,皆属寻常,人类历史就是不斷遭受苦难、重建辉煌的历史,重要的是如何接受厄运,百折不挠,在任何情况下都坚定信仰,活出生命的意义……
记得我们最后离开松鼠山的那个傍晚,又走过莫瑞街拐向哈伯特街的路口,那有一家永远飘着麦香的面包房,旁边一棵粗大的老梨树紧傍着它。平日里我很少留意过这棵老梨树,偏偏在这刻经过时,脚前忽然咚地掉下来一个梨子,旁边地上也滚着早落下来的几个,抬头看,嚯,树冠居然果实累累!个头都不大,都绿得发亮,虽然远不及超市里卖的,但毕竟是老梨树生生不息一年一度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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