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家乡的大凌河(3)
大凌河情觞
先说学校的食堂吧。每个月自带玉米面和高梁米,交到饭堂。每顿饭凭票定量供应,要么是一个大饼子,要么是半饭盒高梁米饭。按道理,主食的分量不少,应该是够吃的了,但没有菜,每顿喝的都是漂着油花带几片菜叶的菜汤,再就是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初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得很。有一次回家,一顿狼吞虎咽,吃了三碗大米饭,还吃了一大碗萝卜炖羊肉。母亲看着我的吃相,心疼得直掉眼泪:“二呀,你在学校吃不饱,在你爸食堂也吃不饱吗?”
供销社食堂的伙食当然要好多了,不过,量小价贵,不能敞开肚皮来吃。就拿吃饺子来说吧,别人一般都吃二两,共计10个饺子,父亲每顿也只吃二两,特意让我吃四两。可是对于我,20个饺子下肚,像没吃过饭一样。父亲关切地询问我吃没吃饱,为了节约,也是为了不落下“白吃饱”的骂名,我只好咽着口水说,吃饱了!
前不久,率我們一行去区县作调研的领导同志,在行进的车中,看见路两旁一闪而过的杨柳,颇为感慨地说:“立夏过了,杨树叶子不能吃了。”大家听了都很愕然,不仅年轻人不明就里,就是旁边的老同志也一脸茫然,只有我心知肚明,且有切身的体会。在我的老家,大凌河畔的杨树叶子是可以吃的。每逢春天到了,杨树叶子娇嫩时,把它从树枝上撸下来择清,用开水烫过,或者在锅里煮沸,捞出来后挤干,就可以蘸酱吃。
其味既苦又涩,但因未到立夏,叶子很嫩,尚未长成长大长硬,经水一烫,便烫去了大部苦味,再蘸上大酱,咸味就掩盖了涩味。一烫,一咸,使事物的本来面目全非,为的是果腹,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大凌河畔,有太多的生存之道,人们日用而不察,孕育出多少社会精英和栋梁之材。我虽不才,但总是把大凌河畔当作生命的摇篮、心灵深处的港湾。无论身处有形之地,还是梦绕虚幻之境,回家了,才踏实;到家了,才安稳。有了这份自由自在,便是莫大的慰藉。
我上初中的时候,正是上世纪80年代初期,改革开放刚刚不久,电视机还是一件新奇的物件儿。有一天晚上,我扒门缝看父亲他们正在看电视剧《射雕英雄传》,听见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晰,也特别困惑:“在我黄药师眼里,人无好坏之分。”好家伙!人竟然没有好坏之分。这怎么会呢?这句话困惑了我好久,直到参加工作之后,才渐渐悟出了其中的另一番道理。不过,生活中总是应该有好坏标准的。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恶魔,都有一个天使,就看两者如何斗法了。但是,在一个少年的成长日记里,无论是烦恼、忧愁,还是快乐,都是单纯的。
四
带着初中阶段的饥饿感和困顿感,我考上了县高中。朝阳县高级中学第一届文科班,有我一个!学校就坐落在凤凰山脚下,大凌河大桥旁。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我第一次在岸边审视大凌河飞溅的浪花,感觉那浪花就是我的心情。在80年代中期,尚处于普遍贫穷的年代,我身穿一套价值七十多元的西服,戴着一块不旧的上海牌手表,脚穿一双军勾鞋,居然还戴着一顶礼帽。我的这身行头,不只是父亲置办的,其中肯定还有两个姐姐和哥哥凑的份子,只不过我已经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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