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以礼数做人(3)
孙桥村纪事
碰到下雨的时候,路上的泥土就变成浮起的烂泥,又黏又滑,拉不了纤,老船自然行不走,不得不停下来,等待老天爷放晴。这个时候,我便穿上蓑衣,在河坎上做“鱼梯”。雨大水多,稻田、棉花田里的水,就顺着水沟流淌到河里。鱼儿尤其是鲫鱼,有一种奇怪的习性,喜欢逆水而上,而且在冲浪时会飞跳起来。我在水面至河坎的斜坡上,贴吹面向上,用手扒出一个个泥坑,隔两尺就扒一个,依次扒上四五个坑。农田里的水顺坑流下,鱼儿就过“狂欢节”,纷纷逆水“跳龙门”进坑,它们完全不知已经进了我的陷阱。这时,我就用两手在坑里逮住它们,一一放进木桶里。多的时候,可以逮个五六斤,少的时候,可以逮上二三斤。伯父负责杀与洗,我父的任务是烧与煲汤。完后,我们就一起吃红烧鱼和喝鲜鱼汤,老兄弟俩还喝上几杯酒,其乐融融。吃不了的鱼抹上盐晾干,之后慢慢地吃。有一回,卸完船上的货,我在镇上溜达,在饭店门口的垃圾堆上捡到一块连着白筋的猪肝,就带到船上,用鱼篓改装为带绳子的鱼簖,鱼可以进篓,出来却被竹子做的“倒刺”卡住。我把猪肝放进鱼篓,晚上放进河里,绳子系在船舵上。第二天早晨,我拉鱼篓上来,嗬,里面居然钓到一只将近三斤重的甲鱼,我高兴得在船上又蹦又跳。我父说,别吃,卖了换肉吃。我便拿到饭店里去卖,老板见了,问我要多少钱,我说换肉吃。老板发善心——将甲鱼放生,还高兴地给了我一只大猪蹄膀。我们三个男子汉,美美地吃了两顿白水煮蹄子,饱饱地油了一回肚子。后来我后悔没自己将甲鱼放生。我父笑着说,这么大的甲鱼,少说也有30岁了,我早就晓得,在谁手里也都会积善积德;也算是你给它放的生,不过借饭店老板的手罢了。嘿嘿,我们不花钱,乐得开了一次大荤哦。
老船后来被乡里的副业社管起来,我父与大伯仍然搞砖瓦的运输,但近一半的苦力费交了副业社。收入少了,但还是有钱挣,我父也乐意。那个时候,我家靠老船的收入,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小学教师的月工资,过着孙桥村里的“小康水平”生活,自然让村里人十分的羡慕。到了“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时期,认为我家老船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拖了共产主义的“后腿”,必须割掉坏东西的“尾巴”。我娘是共产党员,犹疑不得,心里不情愿还得装作“老积极”带头革命,于是,老船也就“共产”归了生产队。生产队里干农活儿,都是用小船,又不跑长途运输,我家的老船从此失业,一直默默地躺在队里大场边的河里。
我父与老船大半辈子为伴,心里老舍不得它,有事没事就去大场边看看他的老伙计。它“老骥伏枥”,静静地守在河里,等待着主人的使唤。其实,它等待的是它的枯朽。可惜,后来“让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来的政策下来得太迟,又没人给它油漆保养,听凭木质的自然腐烂,还没等到它再次服役的机会,就悄无声息地沉没到河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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