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没有故乡的孩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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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另一个抖着刚洗过的长发笑着搭腔:“半个小时够?别人一场足球赛都踢完了,他们乒乓球赛还打得热火朝天。”
说笑一回,女人继续跟男子交涉。这时说话的明显是四川口音:“朱锅锅,你做个好事要不要得?反正今天吹大风,不加夜班,那个啥斑,又不会在楼板上发芽。菩萨都说,人世最大的善,就是与人方便。你看菩萨都说了得嘛,你多正经就太没名堂了哈!”
“有本事你告诉我你们男人是谁,你们现在告诉我,我下一分钟就让你们的男人滚蛋。本人向来说话算话,说一不二。”板寸男发火了,他停留了差不多一分钟,继续用火爆的声音说,“不说是吧,不说你们打哪里来回哪里去。”其实,她们的名字他个个喊得出来,跟她们的男人住哪间板房他也一清二楚,关键是这时候,他就该含糊。
女人们不再说话,脸上除了愤怒,还有失望,看他那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只得各自散了,向西跨过马路,消失在横七竖八乱糟糟摆放的板房宿舍。“变态”“遭瘟的”之类词语随着她们远去的脚步,像秋风中的黄叶在风中翻滚。
灰蒙蒙的薄暮里,到处是紫红色的灯光,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时间已经过了六点,还不见潘慧出来。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赶走了女子,注意力就集中到吴向葵身上,他看吴向葵的眼神怪怪的,好像知道他是谁,又好像很陌生,既有想搭腔的意思,又有几分躲闪。他没跟吴向葵说话,吴向葵也不想跟他说话。从刚才的阵势看,吴向葵估计他是个工头。也就是说,他是潘慧的领导。吴向葵心想,在工地上,潘慧憑力气吃饭,再说马上也不是我的潘慧了,我没必要跟你黏糊,更没有必要套近乎,下矮桩。
天黑透,灰蒙蒙的天空不见了,城市上空反倒映出一片鸡蛋清般的光明,在这片光明之下,所有建筑物的轮廓都分明起来。夜空变成紫色的,所有灯光都偏蓝。北方的天空赶不上长江入海口干净。他种菜的启东,早在几年前,空气质量就赶上欧洲标准。有时候,他感激时代变化,如果不是城市开发,他可能一辈子就窝在大学城那爿土地上,在直径十公里范围内终老。如今,他不仅有资格评说大学城那片土地,评说香河那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庄稼和河流,还能评说启东那片土地的肥力、墒情、农时和蔬菜市场行情,他侍弄土地是一把好手,他的菜地一年四季都被他周密筹划得生机勃勃,种什么出什么,出什么卖什么,样样都能卖出合适的价钱。有时候他又怨恨这种变化,如果城市不开发,潘慧的娘就不会住到他家去,孩子在相对单纯的环境下成长,他们的生活平静如水,说不定这会儿还在为把秋天最后一批粮食搬回家而忙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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