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鬼头杀猪刀(7)
屠夫老馬
“是狗哩,师傅。”徒弟毛骡儿就过去,要为那狗解套,却被师傅老马一声拦住了。
那狗哀哀地叫着,身上的毛没有光泽,刮瘦的狗头上两只眼睛有着诡异的求情,嘴角因为号叫全是干结的涎沫,长长的舌头都发黑了,像是吃过煤炭,呼呼地往外冒着火。
“这狗可怜。”
“可怜是可怜。你等着看看。”老马就拿着树棍子,慢慢向那狗靠近。狗看到这是村里杀猪屠狗的老马向它走来,这人一身的猪狗血,狗就挣扎得更厉害,拼命想跑,可后腿被夹,已经拉脱了皮,血肉模糊,像这样一定会挣断,看到老马手上的砍刀又更猛地挣扎。只见那刀,寒光闪闪,前尖后秃,刀背宽厚,敲过多少猪狗脑壳,刀锋又捅过多少喉咙。今天没死在铁猫子手上,定会死在老马刀下。于是恐惧逼疯了那狗,又扯又撕,又蹦又跳,又叫又号。喉咙已经哑了,夹着那条又脏又黑的尾巴,就像一个人害羞捂着裤裆。
老马不急,伸过去树棍去拨它的后胯。那狗见树棍过来,龇牙就咬,咬着不放,怕这棍子上身。老马与咬棍的狗拔河,竟然拔不出,他就嘿嘿笑起来,旁边的毛骡儿也被逗得呵呵发笑。
看那个夹它的铁猫子,已经锈得不成样子,像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这铁猫子下在这里,估计几年都没有夹到东西,这只狗咋踏上去了?但这铁猫子沉,有五六斤重,两边的夹片有牛脚大,是夹老熊和草鹿的,这条狗运气太孬,夹住了认命,就哭。一会儿哭号得像个死了亲人的妇人,一会儿又尖叫得像挨了揍的小娃子。老马终于用棍子戳开了它的后胯,但狗乱动乱摆,毛骡儿不知道师傅戳胯里是干什么,这么近,一刀捅过去,不就了结了吗?他以为师傅在研究夹狗的铁猫子,怎么把它掰开。师傅好像没有下手的想法。看那铁猫子,太大太沉,又锈蚀了,师傅一定掰不开,毛骡儿就说:“师傅,你把狗头压着,我来掰行吗?”老马还是用棍子横着不让毛骡儿动手,说:“毛骡儿,你听这狗是咋哭的?”
毛骡儿不明就里,摇摇头,不就是个干号吗?狗和狼都是这样的,叫像哭。
“一会儿是妇人哭,一会儿是小娃子哭,这事儿蹊跷。你知道周围有没有要生娃子的人家?”
“昨日听说漆树坳有个女的要生娃子,今天还没生出来哩。”
“喔!好了。”师傅说,再死死撇开那狗的后胯让毛骡儿看,“你数下它胯下的黄斑。”
毛骡儿依然不明就里,朦朦胧胧地俯身下去,看师傅用棍子指戳的地方,“三个……师傅,怎么了?”
“按说猪要轮回六道,才能投人胎,狗少两个轮回,也要杀四次,这狗到了投胎转世的时辰,却还困在这里,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咱要度它上岸。这么叫了两天,让人家的妇人难产受罪,它也受罪,只有结果这狗的命,才能救那漆树坳母子的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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