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鬼头杀猪刀(9)
屠夫老馬
徒弟毛骡儿挑着木腰盆和一堆刀具,虽然天寒地冻,但头上走得热气腾腾。师傅老马拄着铤杖,叼着烟。路人遇上了,说:“马云哥,去杀猪呀?”“嗯啊。”“这徒弟是哪儿的?”“野猪岭的。”“一把好力气。”
老马对徒弟毛骡儿说:“杀猪本来是个力气活儿,猪也是完成它的生命,虽然反抗一下,也会乖乖地受刀。但猪毕竟是猪,有些发蠢,送它转世它还扭七扭八的不肯就范,会发些横劲,你就必须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当断即断,就是为了快快送猪脱离苦海投胎去。”
说的是腊月初八这一天,老马和徒弟二人来到了马嘶岭,这一家杀猪要杀的有两头。第一头拖出来,被几个人摁在了两条板凳并成的猪案上,主人紧紧抓着猪的后腿,张着阔嘴,蹬着弓步,拉拽着捆猪的绳子,大喊着,不要松啊,不要松手,压住它呀。那猪被捆绑了四肢,嘴里喷着白沫,声嘶力竭,同时奋力射出污臭的粪便,叭叭叭地把压它的人喷了一身,扇着大耳,吼着粗气,猪眼望着天空,像是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来临。但它心里也许在盼着这一天,好结束这吃糠咽菜喝泔水的日子,寻个好人家做人去。猪在挣扎时老马已经看好了猪的胯下有五个黄斑,它假模假样地嘶叫了几下,老马就让毛骡儿上去操刀。毛骡儿接过师傅的刀,那刀柄粗、凉、莽,像一块石头攥在手上。毛骡儿抓着猪的鬃毛,毛死硬,戳手,猪还发抖,三四个人压着猪,作墙倒众人推状,巴不得杀猪人赶快结束猪的命,让它早点儿咽气。加上师傅指点,捅刀之前毛骡儿已定下了心,斜着刀果断插下去,进入了猪皮,切割声利索。可毛骡儿毕竟是第一次杀猪,刀进去不猛,猪皮又厚又软,脖子上皱巴巴的,刀尖滑了一下,没有对准喉管和动脉,猪血出不来,只是小股滴到盆子里,劲儿依然挺大,在垂死挣扎,竟然有腿从绳索里挣扎出来了。老马想,这徒弟手软,于是发出啤啤的惋惜声和提醒声。毛骡儿既然已经出刀,手软心不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将刀狠狠地挺进去不退缩,那刀正在进入时,突然一头大猪跳出猪圈,直直地朝他们冲过来,像犯了疯病一样用猪嘴全力朝他们攻击,毛骡儿双腿被撞开,又紧紧压在猪身上。那疯猪见人就拱,把人拱得东倒西歪。疯猪又去拱板凳上的伤猪,是解救它。果然,伤猪有了救援,回光返照,四肢在绳索里乱踢蹬,终于成功,后腿钻了出来,想翻个身,用力一踢,正中老马的下怀。那老马本来有胸口痛,立马,心脏一阵锐疼,呼吸窒息,人就倒地了。他捂着胸,看着那伤猪跳下板凳从他的身体上跨过去,脖子上还插着刀,淌着血,气吼吼地往后山的村子里跑去。
猪的主人和帮手们见猪喉咙上插着刀跑了,就去追那头猪,顺着血印子。后头的疯猪,因为救了它的猪队友,在屋场上手舞足蹈,摇头摆尾,癫狂乱跑,见什么拱什么,拱翻了腰盆,拱倒了桌子和开水壶,拱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毛骡儿这时护着师傅,把他扶起来。老马说:“快去追那猪!”毛骡儿放下师傅,跟着人一起去追伤猪,但那猪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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