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最后一篇日记
你去过巴里坤吗

对于那个人的冷漠你怎么形容都不为过,近乎冷酷,但眼神里又时常透出些莫名的忧郁。如果这么说,你还不甚明了,那就说个事实吧。
这趟西去的列车上,他比我上车早,我从兰州站上车,找到自己的铺位时,他正在铺位对面窗口边的凳子上坐着。确切地说,我推着皮箱查看铺号时,不留神,还撞了他一下。我赶忙后退了一下皮箱,很抱歉地说:“对不起!”但他只是愣怔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任何与之相应的表达,很漠然地把头转向了窗外。我在下铺,看迹象,铺面上乱七八糟的,上一位旅客肯定刚下车,不然的话,乘务员早把铺上收拾停妥了。我把行李放好后,打理铺位时,还感觉到被子里热烘烘的,证明我的判断没错。我把被子疊整齐,又从小背包里掏出一本书,准备躺铺上看会儿。这时,我突然感到背后有一种锥力,我肩胛骨上的某个穴位还猛地跳了几下。我下意识地一转身,才发现那个人正直愣愣地看着我。许是一种礼貌性的示好,我忙在脸上堆了点笑,但他马上把头转向窗外了。实话说,我心里确实有些小受挫。真是奇怪了,一个与你没任何相干的人,你何必在乎他对你的反应呢?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旅途嘛,太在乎别人对你的在意,就是庸人自扰。我顿了顿神,像整理铺位一样整理了一下自己麻乱的思绪,脱了鞋,躺在铺上,看起书来。
我看了一会儿,就有些迷糊了,但我还是硬撑着往下看。当然,在这之间,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偷觑过他几次。他的脸一直朝着窗口外,仿佛塑在了那里。中间有那么一两次,他猛地咳嗽过,并且咳得很破,身体猛颤着,像是他的身体里有人拿着斧头,猛劈了几下柴,马上又停住了。他用手抹了把嘴唇,望了我一眼,又把脸转过去了。
列车上的喇叭吵醒了我,“这是第三次播音。”晚饭时间到了。
我把扣在脸上的书取下放在一旁,但我还不想起,又回味一下刚才的梦境。我梦见杉杉了,和前几天在电话里和我恶吵的情形截然相反,她像以前一样,我是说我们爱着的时候那样,很热烈地亲了我,说,她收回说过的话,和我重归于好,一如既往的好。但这倒霉的喇叭吵醒了我。
我咂了咂有些干渴而又甜蜜的嘴唇,仿佛那里真有很深的吻痕。我抹了一把嘴唇,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瓜子,花生,啤酒,饮料,八宝粥……”随着一声喊叫,走道里过来一辆卖货的手推车。
那个人动了起来。有点刻意。我仔细地观察着那人。他猛地坐正了身子,嘴唇蠕动着,眼皮一闪一闪的,两眼里像是有两头并驾齐驱的鹿在奔跑。但它们发现了我在看它们时,马上停住了。又是那股冷漠向我睃视了一下,瞬间垂下了眼皮,像是把那两头鹿关进了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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