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最后一篇日记(5)
你去过巴里坤吗
卖早餐的服务员推着手推车过来时,我买了一份:粥、馒头和一个鸡蛋。我想买上两份,但我用目光注视或者叫询问了他几次,他都无动于衷,就放弃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这会儿,火车已到了哈密。
我吃早饭的时候,吴坏去过一趟卫生间。回来后,他爬上中铺,从背包里掏出昨天买下的小瓶酒和花生,放在了小桌上。我收拾完,把桌上的垃圾送到了车头上的垃圾桶里。他已经吃开了,像昨天一样,嚼几粒花生,抿一小口酒,旁若无人,很投入,也很享受。
我像是受了冷落。我本身就被一个事件放逐了,冷落了。我向车窗外面看去,大片的棉花地像晨霜一样的白。地里面,几个摘棉花的人,像蜜蜂一样移动着。一辆绿色的拖拉机停在地头,我看见拖拉机手在车上捣鼓着什么,然后跳下车去。我仿佛看到几声“突突”还徘徊在烟突口,像一些东西哽咽在我的喉咙口。
“你去过巴里坤吗?”我被一声问话突然惊了一下。是在问我吗?谁在问?我转过头四处寻视着。其他铺上的人都还睡着,或躺着,有看手机的,有插上耳朵听音乐的。没有别人,只有他,吴坏。他已吃完了花生,酒瓶也干了。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像是被什么激动了;脸上放着紫光,像是刚刚拉开了尘封已久的帷幕;他两眼很直,很动情,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似的望着我。不是他,还能是谁呢?我赶紧“哦”了一声,有点跌跌撞撞的慌乱。“哦,哦。”我说。
“你去过巴里坤吗?”兴许是他以为我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没有。”我摇了摇头。
带给他的是一种失落,甚至可以说是打击,从他的脸上能看出来。
或许是为了补救什么,我有点讨趣地说:“我去乌鲁木齐,你呢?”
“巴里坤。”他说,表情又回到了以往的冷漠,并很快把脸转向了窗外。
“你到巴里坤干什么去?”我试探着问。
他没有反应。
我把目光从他的侧脸上转到了窗外,作出了一个决定,既然我是无目的的游历,何不随他去一趟巴里坤,但我没给他说。给他说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呢?我正在给他说与不说中纠结着,被他一阵劈柴般剧烈的咳嗽给惊醒了。
他这般嘶厉的咳嗽,让我对他的身体产生了恻隐之心。他晚饭和早餐都是以一包花生和一小瓶酒为食,怎么能行?“你光吃那个能行吗?”我说,“光喝酒,不吃点别的咋行?”他转向我,脸像沙漠上的一块砾石,咳得黑鼓黑鼓的。他摇了摇头,像是对剧烈咳嗽的无奈和嘲弄,又点了点头。
看他并没有和我有更多交谈的意思,我从床上拿过书看了起来。一会儿后,我又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记了些东西。
火车在又一个站上停靠了一次,下一站就是乌鲁木齐了。广播喇叭里报了最后一个站名,停了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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