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棒槌之墓(7)
大计
叛徒
棒槌走了,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棒槌的目光是那么安详,似乎踏上了一种叫幸福的不归路。
方厅长和小原一郎等人赶来时,棒槌已僵硬在水泥地上,他的周身都被血水包围了。桌子上的几页纸散落在地上,那支笔仍然插在棒槌的喉管处,那张被棒槌涂抹过的纸,似乎成了棒槌实验笔端是否锋利的证明。
几天之后,小原一郎把他叫了过去,先是让他坐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看不清小原目光确切的含义。棒槌牺牲在他的怀里,后来又滑落到冰冷的水泥地上,连同那些污水和血水,在他眼里,棒槌成了孤岛。从那以后,他每到夜晚便做梦,梦见棒槌总是神情严肃地望着他,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总是他先说:甘书记,你放心,为了大计,我愿意潜伏,哪怕以后的路是刀山火海。每次他在梦里都要流泪,醒来时,枕巾已湿了一片。棒槌的影子在他眼前还是挥之不去。他突然想到,梦中的棒槌不和他说话,是因为他少了舌头吗?这么想过了,他激灵一下,便再也无法入睡了。
小原一郎终于说话了:“有人要见你。”他不知道是谁,当他晕着头,随在小原身后来到伪皇宫一间办公室时,他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立在窗前。女人手里夹了一支卷烟,烟在燃着,冒出袅袅的烟雾,小原站在女人的身后,毕恭毕敬地说了一聲:“人我带来了。”在那一刻,他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是川岛芳子无疑了。这个长在日本的中国人,他早就知道她,而且还知道,她现在是日本关东军的高级特务,也是游走在中日之间的交际花。女人没有回头,仍然是那个姿势,小原一郎把腰弯下去,折叠在一起,像只螳螂。不知过了多久,川岛芳子转过身,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在她眼前散开,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坐在桌后的椅子上,小原的腰才直起来。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望向远处,他似乎成了透明人。她就虚着眼睛说:“程野君,我以前就知道你,吉林地下省委主要负责人。”她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如果走在街上,没人会把她当成日本特务。他向前一步,点了一下头。她说完把燃烧了半截的卷烟按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目光落在案头的几页纸上。她一边翻动纸张,一边抬头看他。他想,这一定就是他的材料了,这材料是方厅长还是小原提供的,他不知道。川岛芳子目光从那几页纸上抬起来,又落在他的脸上,轻声道:“你的程野的名字要改一改,以后就叫野夫吧。”
小原上前一步道:“野夫君,还不快谢。”
他说了一声:“谢谢你。”
两天后,方厅长在他眼前展示了一张印有“满洲国国务院”公章的委任状,他被委任为警察厅的副厅长,上面的名字写的就是野夫。从那以后,从上到下都叫他野夫君。以前的程野已离他远去。他知道,在人民的眼里,他是叛徒程野,那个行走在地下的老把头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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