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关于大哥的故事(18)
大哥的江湖
后来,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看见她从院外回来,身边还多了一个年轻军人。那个男军人面孔白净,个子高挑,手里提着一堆礼物,两人有说有笑地向杨帆家走去。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军人是文工团的干事,是杨帆的男朋友。我看着那个男军人就想到了大哥,觉得大哥走在杨帆身边一定比他般配。
现实是残酷的,那个奇冷的冬天,杨帆还是结婚了,她家门洞两侧贴上了两个大红的喜字,杨帆的弟弟站在楼门洞前挑着两挂鞭炮没心没肺地放着。杨帆的弟弟和我是同学,脑袋大,身子小,外号杨大头。看他的样子我恨不得过去踹他一脚,可他却喜庆地笑着。杨帆穿了件红色呢子大衣从楼洞里走出来,然后坐到门前的一个吉普车里,去文工团参加她的婚礼。杨帆结婚后仍然住在自己的家里,每次再出现,身边就多了那个白脸小生一样的男人。看到他们,我的心里总是怪怪的。
杨帆结婚大约半年后吧,是个夏天,我在院里的树下用弹弓射落在枝条上的鸟。那棵树就是当年和大哥绑在一起的树,每天出门我一看见树,就会想起大哥被绑在上面的样子。吴光辉手插在工作服的衣兜里走过来,他看见我叫了一声:“老三!”我停下瞄准,就问他:“光辉哥,有我大哥的消息吗?”那会儿大哥很少给家里来信,和大哥联系,每次都是母亲用军线电话找远在边防团的大哥。军线太遥远,信号流失得厉害,母亲和大哥通话时都扯着嗓子喊,鸡犬不宁的样子,弄得差不多整个单元楼里的人都能听到。每次母亲给大哥打电话,父亲都要在母亲身边踱步,跃跃欲试的样子。有时母亲喊累了,嗓子冒火把电话举给父亲时,父亲就像一名战败的首领一样摇着手又躲开了,不知父亲怕的是什么。
那天吴光辉把我带到花坛里,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大哥当营长了,你不知道?”我摇摇头。我那会儿经常和同学一起玩军棋,自然知道营长比连长大。在下棋时,排长、连长经常是撞炸弹的角色,营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次拿起营长棋子时,脑子里都会想一想,官虽然不大,但也是个角色。
吴光辉见我摇头,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我闻到了浓烈的烟雾,吃惊地说:“光辉哥,你怎么抽上烟了?”他不回答我的话,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半袋饼干递给我。自从吴光辉从部队复员回来,每次见到我,总是变着法地塞给我一些礼物,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玩儿的,我知道他是大哥的好朋友,每次都不拒绝。吴光辉目光就散淡地望着远处说:“你大哥有出息,还不到二十八就已经是营长了。总有一天我会找你大哥去。”他望着远处,散淡的目光又亮了起来。我们正说着话,看见从外面走来的杨帆。她脚步匆忙,似乎发现了我们,她故意低下头,就像没看见我们一样,一阵风似的从我们身边刮过去。吴光辉从杨帆身上收回目光,冲我说:“半年前,杨帆结婚前,你大哥回来一趟,就住在我家里。”我吃惊地望着吴光辉。他看出了我的吃惊,拍了下我的肩膀说:“你大哥和杨帆见了一次,也算了了你大哥的心思。”我心里不知滋味地望着他,想象着大哥见到杨帆时的样子,他们还是在那片落满积雪的树林里吗?不得而知,吴光辉没说。我想,大哥一定是流着泪走的,他在和自己的爱情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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