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精选:山梁上,老榆树的女人(21)
青杏
老五家的邻居哧一声,点着手指头,你看你那些个出息么,娃念了书,指不定还真能奔个前程啥的呢。
三哥呢?老五朝青杏挥一下手。
在家拾掇打场的东西呢。青杏站在老五婆姨旁边说。
人家欠你啥?老五婆姨翻个白眼,过日子么,谁欠谁呢?
他就是欠我的。
你就是嘴犟得很,过日子么,哪能没个磕碰?
夜里梦就不断么,那个鬼就趴在耳朵边上笑,她轻叹口气,我让鬼缠住了。
那年不是请道士来禳治过了吗?要不你再请道士来一次?
他说我的眼睛像库兰一样勾人……
库兰是谁?
谁知道是哪个骚狐子。
日头落山她才回家。明贵蹲在院门口,盯着墙根的蚂蚁窝,三哥依着门柱,有一搭没一搭地逗明贵。
她越来越见不得三哥逗明贵了。三哥喜欢娃,癫狂时他都会咬着牙喊,给我养个娃。听三哥这样喊,想到生娃,她会禁不住心生抵抗。明贵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可明贵成了一根刺,更成了她迈不过的坎。想起那年冬天的那个早上,她就恨得牙痒痒,恨周马驹,恨所有人,更恨三哥。
杏子差不多有拇指大了,看一眼都牙酸。站在树下,她禁不住要揪一个塞进嘴里。她心里郁着的邪火一天比一天浓。长在肚子里的骨血,就是个罩着她的魔咒。
你——你,你有了?三哥不知啥时候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声音里抑制不住的惊喜,他捧着她失了血色的脸,你有啦?
青杏阴他一眼,恶狠狠拨开他的手,扭身离开。
两天后,她回她哥家去了,再回来像换了个人。
脸色蜡黄,憔悴不堪,身上似有若无地逸出淡淡的麝香味。
三哥扑簌簌抖着,猛地推开她。他两眼喷火,脸扭曲着,牙咬得咯咯响,巴掌举了又举,慢慢攥成拳头,砸在自己头上。他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小板凳,摔门而去。
她追到门口扯着嗓子喊:你欠我的!
三哥滞了一下,走了。过了两天他才回来,和阿吉别克一起。
阿吉別克抱着一只宰好的羊。嫂子,嫂子,他夸张地举着羊肉,笑嘻嘻的,高兴得很,他说你病了,我想还两天酒和他喝呢,他急得不行,羊羔肉送回来了给你。
她没抬头,她知道三哥正盯着她。
夜里,三哥和阿吉别克喝酒,两人都醉得人事不省。
十二
新粮下窖后,她去找周马驹。
庄稼收完了,山梁荒秃秃的。梁弯里的野杏树和白桦林,红彤彤的叶子像火在烧。
头天下午,她和公爹说要去找周马驹。公爹头都没抬,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兵营离靖宁不远,是个老营盘。哨兵端立在门口。
她说找周马驹。哨兵小跑着进去通报,出来个当兵的带她进去。
相关阅读
-
旧故事:父辈们
台湾的十六弟书仁,清明节要回老家上坟,我去郑州飞机场接他。 十六弟是九叔父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特别像二奶奶。机场出口,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九叔父去台湾前是国民党洛阳
-
小说故事:牛粪也有着独特的清香
官里传出消息,皇上纳妃,当朝官员如有待嫁女儿,可以将画像上呈甄选。 李知府很激动,他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待字闺中。 当然得先找一名画师。 应征者络绎不绝,经层层筛选,入
-
生活随笔:心地善良,心怀悲悯,一生定能行好运
清晨的校园里,清风习习,鸟鸣啾啾。 一如往常,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排香樟树下,我胡打了一通自创的“五禽戏”,拉伸后,准备再做一百个俯卧撑。刚趴下来没做几个,突感有东西掉
-
生活随笔:回忆,过去的甜味儿
北方人嗜酸,南方人爱甜,肉羹里都放糖。汪曾祺老先生说:“苏州菜只是淡,真正甜的是无锡,无锡炒鳝糊放那么多糖,肉包的肉馅里也放很多糖,没法吃!”饭菜里都放糖,虽然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