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散文：虎的生存原则(9)

复仇

2 月3 日17 时55 分，伤虎到达珲春市区。

珲春最出色的几位外科医生第一时间全部到位，包括珲春市医院副院长金寿哲、外科主任宫文武，珲春市康复医院院长蔡春吉、外科主任郭春海以及珲春市兽医站兽医师李正虎，延边州野生动物救护中心高级兽医师金光洙等。马上，几位专家级的医师、兽医师挤进十几平方米的铁笼内，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为伤虎做伤痕检查、清洗伤口、输液，为外露的棘突和横突骨复位，缝合断裂的气管、食管、肌肉，最后，用细钢丝把已经内翻的虎颈外皮细心地缝合固定好……

通过一台闭路监视器，工作人员全天候监控着伤虎手术后的一切情况。屏幕上的老虎苏醒后，开始活动，有时摇摆着站起来，沿笼壁慢慢转动;有时，蹲坐着低吼。大概，是喉咙受伤的关系，虎的吼声沉闷嘶哑，如河水中夹带了泥沙。有时，抬爪抓挠脖颈上的伤口，更多的时候是在侧卧熟睡……

从2 月4 日起，受国家林业和草原局与吉林省林业厅领导的委托，北京动物园副园长张金国、北京动物园兽医院副院长张成林、解放军第211 医院副院长陈庆贺和主任医师张献根、黑龙江省东北虎林园高级兽医师王玮、吉林省林科院研究员李彤等国内猫科动物救治方面的著名专家带着特效药品，陆续赶到珲春指导并协助对伤虎的救治。

五

2 月5 日上午，部分领导和医疗专家们对观察记录进行了认真分析，认为伤虎大多数时间处在平静的睡眠状态，睡姿舒坦，呼吸均匀，很少有大幅度的动作，而且从其仰头的高度和左右摆头的力度看，其颈部活动状态比较好。因此，许多人对救治前景颇为乐观，甚至开始讨论起受伤虎痊愈之后，它还会不会继续伤人;如果继续伤人，应该采取什么措施;要不要选一个地方对其实施“终身监禁”。

问题一提出，立即有人想起了著名的俄罗斯老虎之乡索伯里尼村另一只老虎的故事。

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经济进入低潮，这个村的村民找不到更好的生计，便开始靠山吃山，夏天养蜂、钓鱼，冬天以打猎为生。山林里有老虎，也有其他動物。猎人中有合法的猎人，也有偷猎者，大多数人都能自觉遵守山林规则，与老虎保持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共同分享这个山林。

有一天，一个叫马可夫的村民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只野猪的残骸，有经验的猎人都能看出来，那是老虎的食物，也都知道最好不要动老虎的东西。对自己的食物，老虎一般都会悉心看守，有人来了，老虎会躲藏起来，那是对人的尊重，可它不会走远，而是在暗处盯着。这是老虎的天性，也是作为山林之王的底线，它们绝不容忍别人抢走自己的猎物。那天，马可夫一定是被眼前的利益迷住了心窍，顺手就把野猪的残骸拖回了家。就在他动手的一瞬，他打破了人与虎之间的默契，犯下了一个不可悔改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