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我早已故去的父亲(6)
蓝衣
1983、1984、1985……我的父母走在这座小县城的街道上。我的父亲应该是欣悦的吧。我的母亲呢?是不是带着忧伤挺着大肚子蹒跚地一次次走进一间租来的房子,会不会在某一刻察觉到一种不安,那种可怕的孤儿寡母的生活,她在较为幸福的岁月里有没有不小心设想过……带着某种柔软和坚硬,我设想自己被孕育时孕育者的心情,我设想我性格里的某种忧郁和倔强,何以一直伴随我。是不是在出发的地方,在降临的地方,就有了某种暗示?
也许不该猜想,也许这些猜想带着某种文学的矫情和迫害妄想。但生活曾经在此流淌,而且确确实实,我作为一个结果而存在,想象花开和授粉,想象何以我充满夜晚的忧郁而不是白天的敞亮。
我一直没有说出。酒精依赖,它作为一种基因遗传潜在地流淌在我的血液里,一度的沉湎与夜半的头痛欲裂,天明时分停不下来的呕吐让我连对死去多年的父亲也是诅咒的。对,他死于一场酒精中毒,劣质酒烧伤了他的五脏六腑,也或者,多年的酒精沉湎让他最终自食其果。而我,也一度沦落在这种昏天暗地里。我对人生的不负责任应该来自基因的遗传,有时我不得不这样想。命运的真实就是如此,我逃避与现实的任何严肃较量,但失败和不祥总被人以各种方式暗示和提醒我,比如到我房间的朋友观察我喝水的杯子,轻声问:“每晚来缸啤酒?”透明的玻璃,足够大的容纳量,一杯就可以酣睡,这是别人对我的想象。
有好几年时光,酒精导致我随波逐流,就像对氧气的需要让我产生依赖。作为一种死亡方式它应该在我的家庭里是被恐惧的。对,罪魁祸首就是它。它已经毁灭了我父亲的肉身。在我独自生活的这些年,它一次次将我的生活导错航向,重大事件总因它而变得无法收拾,似乎也会毁灭我,使我断裂、毁损,被装进一个匣子里或被消灭在一场大火中……
我父亲最光辉的时刻应该是他的二十多岁,这个国家的上世纪60年代,那是他短暂的黄金时代,一生里最好的时刻,站在自己的舞台上。他在口外那一片广阔的天地里做着包工头,率领着一批同样年轻的人,度过了近二十年的时光。内蒙古,也就是我们那里的老人们所说的口外,这个他的光荣之地,他在好几个城市辗转,实现着自己的梦想,有着具体的工作和严格的作息,薪水丰厚,成就感也充足,女人缘也不错。开始,他是与这个我拜访的石叔叔在一起的,后来和谁,我一点儿查询的线索都没有,问到相关的人,其他人告诉我要么是死了,要么已经没有联络,不在此地。他后来回到陕北的小县城,应该是出于家庭和政治的原因。因为终究那时候迁徙还不自由,他们是从哩(内地)私自刻了章子跑出去的,后来一些人被遣返回来,一些人在那里结婚生子。他呢?被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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