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童年的自己(9)
古黄河的女儿
沙苇心想,我从早到晚伺候你一大家人吃喝还不够,还要我搞副业,这不是存心要弄死我吗?她拢了拢头发,慢条斯理地说,这些年我也老了,腰腿哪能像过去那般灵活,跟我一样岁数的同村人,大都搬进了集体修建的别墅楼,我如果晚走几年,也有资格搬进去。他们的命好啊,在社区的老年中心玩玩麻将,打打太极,要不就去公园扭秧歌,跳跳广场舞。我要是还在睢宁,我肯定去老年大学排练柳琴戏。
朵欣听出了婆婆的话中话,脸上有了茄子色。儿子还是心疼妈,他对朵欣说,妈妈为我们牺牲了不少,以后不要再劳累了。以后咱公司的事,朵欣你别插手了,家务活儿要多干,不能让妈妈受累。朵欣说,我干少了吗?两个孩子哪个不是我在操心,病了,是我送的急诊,学画学钢琴,也是我在找老师,孩子的钢琴老师搬家了,怎么办?我就当老师先顶着,你说你天天忙公司,又挣了多少钱回家,我表姐……庆安声音大了,他说,你表姐又怎么了?给你姨妈买了座宫殿是不是?
硝烟弥漫的场景可不是沙苇想要看的,儿子儿媳已经不是第一次战斗了,尽管她不喜欢朵欣,但她每次都在批评儿子。儿子是自己的骨肉,说得再狠也不会伤情,媳妇就不一样了。二人闹腾起来对家有什么好处?沙苇马上插进去一个新话题:后院有片地可以开垦出来,过些日子,我种点豌豆和青菜什么的。
朵欣听了,嘴唇瘪了瘪,她说妈还真是种菜高手,马上就是中秋了,我们还能吃豌豆吗?沙苇性子刚强,是个不服输的人,她说吃不了豌豆,能吃豌豆苗。只要搭个大棚,想吃什么菜都可以。
给小朋友上钢琴课的时间到了,我得上楼了。朵欣抛下这句话,抬头挺胸地走远了。沙苇看不见她的脸,但能感觉出她冷硬和不屑的眼神,空气里涌动着阴凉的暗影。心头那些小烦小恼,密集成了网。她突然之间很可怜自己,想起那年生病住在混子家,春杏在床头问寒问暖,两个侄媳妇一个在熬药,一个在熬粥,对她永远是春天的笑,从来就没给她脸色看,给她脸色的总是自己的媳妇。但沙苇绝对不会倾诉给儿子,让儿子也跟着纠结。儿子的压力山一样大,她不能再往上面添一堆石头。
站在后院的一棵枫树下,沙苇看见深秋湛蓝的天空,水晶一般莹澈透亮,远山如黛,蜿蜒起伏出诗一样的浪漫。美国的秋天色彩斑斓,灿烂如画,故乡的秋天没有这般万紫千红,但是故乡的秋天有金黄色的芦苇林,漫天纷飞的芦花,漫天纷飞的花仙子。童年的她曾幻想变成芦花飞向远方,现在她到了远方,离家隔着重洋,还有千山万水,这就是她的理想吗?她困惑而郁闷,她想家,遥远的故乡有她熟悉的生活,语言如花,在唇齿间自由开放,中原人豪爽耿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温暖的氛围和暖心的味道,她只能在梦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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