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老庙的上空(4)
回到古原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傻呆呆地看着她脱下身上的黑纱裙,露出一个贴身的酒红色的花肚兜。她半裸着身子面对着我。她的脸没有血色,像一张白纸。眼睛里空空荡荡,看不到任何内容。她的身体如同一幅静止的油画,光洁饱满,散发着逼人感官的青春气息。
哥,你站着干吗?上来呀!她伸出一只手,做出拉我上炕的手势。不!我说。我身体向后退了两步,碰到身后那只老斗椅。一屁股坐进去。她那两条明显修饰过的粗黑的眉毛倏一下攥在一起,脸上徒然落下一片阴影。她说,为什么不?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我说,不,我只想在这里睡一觉。松果笑了,“咯咯”地大笑起来,她笑得前仰后合,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像个傻瓜。她笑得全身抖动,笑得我手足无措。突然,我也忍不住笑起来,好像是她的笑声感染了我。她那无所顾忌的放荡的笑声,充满了魔力一般,让我也忍不住开心起来。有一种曾让我无比窒闷的气流从全身汇聚到胸口,冲出胸腔,撞击在我粗犷野蛮的声带上,发出令空气发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笑声,倒有一点儿像狼嚎,松果后来这样形容我那天晚上的笑声。
笑声让我和松果突然找到了某种默契。她脸上紧绷的那种冷漠突然化开了,脸颊出现了温润的红色。眼珠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迟滞茫然,它们看我时,有了一种令人心动的神采。我那颗抑郁不平的心也如同得到了笑声的抚慰。我走回去,脱掉鞋子,坐到炕头儿上,与她面对面坐在一起。
你是古原哪个村的?古原是一座远离城市的荒原,原上大大小小散落着十个自然村。村与村之间被山岭沟壑分隔着。松果虽是古原口音,但我却不认识她。
鹿宿村的。松果答道。
鹿宿村,我去过。小时候,我经常去你们村玩儿。
你是哪个村的?松果问。
黑松岭,你去过吗?
鹿宿上一个坡,就是黑松岭,我自然是去过,但我没见过你。
你还小。再说我一直在外念书,回家并不多。
还小?我觉得我已经老了。松果说。
可是你看上去不过十八岁呢。我笑着说。
她说,过两天就是我的二十岁生日。
哦,你真年轻,我都比你大了整整一轮。
松果歪着头看我,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皎洁的笑意,她说,你也很年轻,你是我在这里见过的最年轻的男人。
是吗?难道来这里的都是老男人?
老不老,不在年龄,在感觉。
看来你的感觉把我年轻化了。我说。
松果不再说话,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她伤感地说,老和不老,对于我这种人,有什么分别。
看到她有些伤感,我赶忙把话题岔开,问她,古原还有你什么人?
没有什么人了。她说着,又低下头去,似乎低头可以避开一些令她尴尬的事情。
相关阅读
-
旧故事:父辈们
台湾的十六弟书仁,清明节要回老家上坟,我去郑州飞机场接他。 十六弟是九叔父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特别像二奶奶。机场出口,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九叔父去台湾前是国民党洛阳
-
小说故事:牛粪也有着独特的清香
官里传出消息,皇上纳妃,当朝官员如有待嫁女儿,可以将画像上呈甄选。 李知府很激动,他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待字闺中。 当然得先找一名画师。 应征者络绎不绝,经层层筛选,入
-
生活随笔:心地善良,心怀悲悯,一生定能行好运
清晨的校园里,清风习习,鸟鸣啾啾。 一如往常,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排香樟树下,我胡打了一通自创的“五禽戏”,拉伸后,准备再做一百个俯卧撑。刚趴下来没做几个,突感有东西掉
-
生活随笔:回忆,过去的甜味儿
北方人嗜酸,南方人爱甜,肉羹里都放糖。汪曾祺老先生说:“苏州菜只是淡,真正甜的是无锡,无锡炒鳝糊放那么多糖,肉包的肉馅里也放很多糖,没法吃!”饭菜里都放糖,虽然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