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恐怖鼠疫(10)
百斯笃
徐德友心里害怕,赶着马车来到旱獭子街的伙房。翠萍正戴着大口罩忙着切酸菜,徐德友不敢进去,远远地站在门外喊,翠萍,翠萍!翠萍出来说,你咋来了,扯脖子喊啥,俺又不聋。徐德友说,我感觉百斯笃闹得厉害了,咱不干了,回家吧。翠萍喘着气说,俺知道,这几天做饭都忙不过来了。孙老板多派了伙计呢。徐德友说,那你还不走,这钱咱不挣了,命要紧。翠萍说,这不是钱的事,俺还算个成手呢,要是走了,更玩不转了,这么多人在里面,总得吃饭吧。徐德友虎着脸说,你个傻老娘们儿,哪头轻哪头重不知道啊?翠萍生气了说,俺又不是你婆娘,你骂俺干啥?你才是头发长见识短呢,人家孙掌柜为了这个伙房,搭进去多少钱你知道吗,咱出点力不行啊!徐德友摸着油乎乎的长头发不说话了。理发店都关了门,头发也没地儿剪。翠萍和缓了脸色说,放心吧,俺这口罩睡觉都戴着呢。徐德友低着头不说话。翠萍说,好了,俺知道你是为了俺好,你搬回来吧,生死有命,怕也没有用,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吧。
六
疫人员说,百斯笃潜伏期有七八天,心里惶恐不安地掰着手指头算,一边在心里不断地念叨,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战战兢兢熬到了第七天晚上,忽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不住地咳嗽起来,伸手一摸脑门,热乎乎地上来了。李茂才当时就瘫软在炕上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喊,老婆子,快去喊医生啊,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啊。
弗拉基米尔和一名防疫医生来了,李茂才已经起不来炕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对弗拉基米尔说,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有钱,我给你双倍的钱。弗拉基米尔也不说话,没把他送到病房去,也没送到隔离区,单独找了一处空房子让李茂才住进去。测了体温,用听诊器听了听,弗拉基米尔用生硬的汉语说,你这症状不像,大概是重感冒吧。李茂才一听,一骨碌坐起来了,咳嗽着问,真的?弗拉基米尔将听诊器的耳塞从耳朵里取出来,项圈一般挂在脖子上,说,不敢确定,我开些药你吃,明早再看。
第二天一早,李茂才不发烧了,咳嗽也轻了不少。弗拉基米尔说,你还是回家去吧。李茂才拉着弗拉基米尔的手说,洋大夫,我想开了,我捐一千块大洋给防疫官医院。这钱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真是身外之物啊,我还囤了一些粮食,回头都给你们的伙房拉过来。
小年的前一天,张铁匠吃了晚饭,感觉不太舒服,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前几天上街给孩子买灶糖,有些后悔出去,又一想那么多人见天在外面跑都没事,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到底心里有点担心,对媳妇说,我今天在门房小屋里睡了,省得打呼噜你睡不好。媳妇没在意,哄着两个孩子在里屋睡了。张铁匠躺下没一会儿,感觉一股热浪从身体深处涌出来,在胸腔里烧得噼啪作响。紧接着开始剧烈地咳嗽,他怕媳妇孩子听见,赶紧用厚棉被蒙住脑袋。到了下半夜,张铁匠吐了一口血。他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想到老婆和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张铁匠流下了眼泪。他勉强爬起身来,穿好衣服,摇摇晃晃出了房门。深夜的街市上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卷着雪末子嘶鸣着在地上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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