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阁

当前位置:主页 > 文学摘选 >

小说节选:喝茶(18)

2022-08-30 15:49:01 来源:文言阁 作者:admin
导读:茶王,她鼻腔里突然就堵上了一股酸味,道,那时候我还傻咧。现在不了。 老老板问,现在不了吗?老老板叹口气,他明天得一早来,比你我来得还早,咱们的

茶王

她鼻腔里突然就堵上了一股酸味,道,那时候我还傻咧。现在不了。

老老板问,现在不了吗?老老板叹口气,他明天得一早来,比你我来得还早,咱们的镇店之宝可能要远渡重洋,不知哪日再见了。

那,她低着头,它走了,我们的店还会在吗?

老老板拿起一顶黑色的帽子戴在头上,春天就是风不好,他喃喃地看着外面,又心不在焉地说,会呀,店嘛,总是要开的。

老老板走了。老老板一走,就剩下她收拾这间屋子。

一开始,只是一支蜡烛。停电了,她点起了蜡烛,好把所有的锁都检查一遍,把茶都各归各处,把尘埃都清扫干净——老蜡烛像是恍惚了一下,眨了眨眼,她也冲着蜡烛眨了眨眼,后来她想,算了,点着吧,天还没晴好,万一又下雨,晚上还要骑车狂奔来。如今还有没有那个劲儿,她还真是说不准了。

关了卷帘门,她拖着身子回家,儿子这段时间都很兴奋,每天往头发上抹着油,要是不动的话,像个真正的绅士。有时候她和丈夫出去把儿子搬到电动车上,有时候丈夫一如既往地瘫在沙发上,每天石头也就那么堆在门口,像是荒冢一般越来越多。

儿子架在电动车上说,妈,快成了。儿子很喜悦,脸上肉都凝在一块,笑得那么开。

她也微笑,行,成了就好。

儿子低头,突然想心事般地說,可是婚结在哪儿呢?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问过丈夫。问丈夫的时候,丈夫说,嗨,哪儿还不能凑合个窝啊,把咱俩屋让给他们就是了,我们睡客厅。她早该知道他达人知命,争论是徒劳。

她说,真不行,我和你爸搬去乡下住,这里给你俩,我们去乡下租间屋。

儿子放心地点点头,还是妈疼我。他说。他说的时候,下嘴唇往里包着,把下颌骨的形状都暴露出来了,手不自觉地打了一个转,走了,妈,他说,我去找玲玲。

那晚起火时,夜晚已经很深了,很深的夜晚只剩下街灯的影子,偶尔有车流从街头穿过去。她没睡着。她在犯愁,愁钱,愁儿子,愁丈夫,愁自己。愁一旦泛上来,像苦胆似的,她起来给自己倒杯水,杯底是丈夫买的凉茶,街灯不偏不倚地透过一楼狭小的窗户伸过来,她正倒映在杯里,她看自己,也喝着自己,直到茶渣攒到她牙齿边。这时候她想起来——班章没有上锁。那枚尊贵的古树班章,她的精神偶像,在三道锁的橱窗外面。她当时抱着它,进行一场不为人知的吻别。这本是属于她俩的秘密,她心惊胆战,若是小老板看到了,不知道又将怎么想。

丈夫睡得熟,呼噜正起劲。她慌忙穿上衣服,骑上车子又去了。风把她推着走,她不知道,她正急匆匆地奔赴她自己的命运。她的命运就是那场大火。一转过街角,进了早市的巷子,就弥漫着风的哀号。她撂下车子,跑到前面,看到浓烟滚成了密不透风的实体物。一根椽掉下来了。火苗蹭上去,红色的、橙色的、赤日样的火,呼啦啦全爬起来,风不停不休地助火为虐。卷帘门四周流泻着轻盈的火苗。她想拉起卷帘门,但是手瞬间烫肿了。一阵疼撕咬了她。热气从里面喷出来,扑在她怀里。她往后撤了一步,把外面的衣裳脱下来,蒙到自己头上,胳膊上。隔着衣服,她颤颤巍巍地开了锁,卷帘门哗啦一声掉下来。她想冲进去,但是浓烟和火舌反而冲了出来,把她拥倒在地,她再起身,空气中是一种寂静的噼啪声响,火正在一寸一寸吞着他们的店——她的店。她“啊——”一声喊着,她哭着,叫着,没有人应她。她摸手机,兜里什么也没有。

相关阅读

  • 生活随笔:回忆,过去的甜味儿

    生活随笔:回忆,过去的甜味儿

    北方人嗜酸,南方人爱甜,肉羹里都放糖。汪曾祺老先生说:“苏州菜只是淡,真正甜的是无锡,无锡炒鳝糊放那么多糖,肉包的肉馅里也放很多糖,没法吃!”饭菜里都放糖,虽然味

  • 生活随笔:心地善良,心怀悲悯,一生定能行好运

    生活随笔:心地善良,心怀悲悯,一生定能行好运

    清晨的校园里,清风习习,鸟鸣啾啾。 一如往常,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排香樟树下,我胡打了一通自创的“五禽戏”,拉伸后,准备再做一百个俯卧撑。刚趴下来没做几个,突感有东西掉

  • 旧故事:父辈们

    旧故事:父辈们

    台湾的十六弟书仁,清明节要回老家上坟,我去郑州飞机场接他。 十六弟是九叔父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特别像二奶奶。机场出口,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九叔父去台湾前是国民党洛阳

  • 小说故事:牛粪也有着独特的清香

    小说故事:牛粪也有着独特的清香

    官里传出消息,皇上纳妃,当朝官员如有待嫁女儿,可以将画像上呈甄选。 李知府很激动,他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待字闺中。 当然得先找一名画师。 应征者络绎不绝,经层层筛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