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精摘:在海一方(8)
在海一方
我又是一阵凄凉。我在微信上和老路说了,老路沉默半晌,说母亲的身体可能不行了。我说,天天坐着,话不多。老路说,过些日子我就回去。
深秋,天气稍稍有了凉意,老路回来了。街边的树开始苍老,大片大片地脱去旧装,街上满是飘零的叶子。老路母亲躺在床上,茫然的眼神,望着树叶在风中飘转。当老路进屋时,老路母亲双唇颤抖着。在老路为母亲抹去眼泪时,老路也背过脸去。
前几天,老人就茶饭不思了。我叫了两名社工,天天陪着老人。老路回来后,一刻不离地守着母亲,给母亲喂饭。老路亦已白发苍苍,给白发苍苍的母亲喂饭,这场面令我动容。老人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些生了锈的老人斑明显生动了起来。喂了饭,老路用餐巾纸帮母亲擦了嘴角,然后抓着母亲的手。过了会儿,怕母亲坐累了,又把母亲抱在怀里。母亲像个孩子,无精打采地依偎在老路的怀里。
一个多月后,初冬的寒风开始在港城大地肆虐时,老路母亲在瑟瑟寒风中,无声地凋零了。一片憔悴的叶子,安然地落在了青龙山上。老人走得安详,依偎在老路怀里,静静地走了。脸上挂着一滴泪,是老人的,或是老路的。
老路紧咬嘴唇,抑制着心潮起伏。我们一起处理了老路母亲的后事。
我问老路,路西不回来吗?路姐呢?
老路摇头,送又如何,人都走了。再说她根本走不开。俩外孙就是俩太阳,我们老两口是俩地球,一刻不停地围着转。
其问路姐来了幾次电话,问婆婆的身体情况。老路说老毛病,无大碍。老路没说母亲去世的事。我懂老路的心思,无非是出于安慰,免得路姐担心。
老路办完母亲的丧事,又和我去风云饭馆,喝了顿沉闷的酒,借酒浇悲。老板娘从老路的脸上读出了悲伤,便忙着招呼别的客人了。
我和老路先聊些老路母亲的事,然后问老路,大爷大姨都走了,老宅子要出手吗?我想老路不会住那儿了,应该在温哥华终此一生。
老路摆摆手,老宅不能卖,我是在那儿长大的,老宅卖了,我就被连根拔起了。再说,坤子,还没找到根雕呢,老宅子怎能出手呢!这几天,我都在找。
老爷子最近没托梦吗?我问老路。
托了。老路说,还是说根雕的事,就是不说藏哪儿了。
我说,老爷子这是考验你呢,祖传的东西肯定藏得深,就看你有没有耐心找出来了。
老路把老宅子的钥匙递给我,说过两天我就回去了,这事还得拜托你。
我接了钥匙,感觉沉甸甸的。我换了话题,问老路在那边朋友多吗?和老路聊了这么久,除了那个知道连云港的老外,他几乎没提过别人。
没有。老路如实说,整天面对老婆孩子,闲了就陪老婆打球,或健身。地下室有健身房和乒乓球台,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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