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旧事：逃饥荒历艰险，遭诈骗后梦方醒(15)

郑发闹陪都

等郑发被警卫架出会馆，那便衣队长又对郜子举甩下一句话：“关于这个老头的事，今后贵会人员不得外传，否则会有不愉快的麻烦。这是戴局长的忠告。”

郜子举听了如坠冰窖。

带篷布的吉普车开出市区，开过郊区沙坪坝，接着又一头钻进云遮雾罩的歌乐山，在起伏不平的山谷中穿行。一处处高墙电网不断映入郑发的眼帘，成群的狼犬在声声吠叫，沙包后面的士兵架着机关枪，带刺的铁丝网连绵不绝。

郑发吓坏了。他听说过特务暗杀人的事，冲着前座上的便衣队长哀告道：“俺上有老下有小，你们可不能这样黑整俺啊。”

没人搭理郑发，只听得遍山的松涛声。

转眼间，吉普车已停在一幢小平房前。这里叫做杨家山，位于歌乐山的腹心地带，林幽谷深，秘密至极，不仅郑发不知晓，就连政府的大员也未必听说过。那幢小平房，就是军统局长戴笠的公馆。

便衣队长叫郑发下车，把他转交给房门口的一个人，称那人叫王处长。

郑发向王处长申辩，说他祖宗八代都是自食其力的庄稼汉，他本人也从未犯过法。王处长却不闻不问，只管抽雪茄。

郑发疑窦重重，也忧心忡忡。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皮鞋声，从里屋大步走出一个人来。此人有着硕大的脑袋，坚实的下巴，眉毛又粗又浓，他那矮而粗壮的身躯包在定做的灰色中山装里，依然遮不住阵阵杀气。他全然不顾王处长表示敬意的起立，大步流星地走向正中的沙发一屁股坐下，压得紧绷绷的弹簧直往下陷。

此人名叫戴笠，乃国民党秘密特务机构的总头目，杀人如麻。他主持的那个机关，被称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他手下的爪牙无孔不入，严密地监视着社会各阶层各种人物的一举一动，以便随时加以镇压。他呈送的公文蒋介石会亲自批阅，他架设的电话直通侍从室，他打的小报告足以断送各级官吏的前程，他未经司法程序便可捕人殺人，所以就连国民党的中央委员，见到他也畏惧三分。

戴笠粗声粗气地问：“你就是那个冒充委员长胞兄的家伙？”

“俺可不是冒充！”郑发理直气壮地说，“你把委员长请来当面对质，就会知道俺是什么人。”

“死到临头也不改口！”戴笠怒道，“你是穷疯了吗？你那个鬼脑袋瓜里是怎么产生这种荒唐念头的？居然跑来冒充委员长的哥哥，活腻了吗？”

“俺要是有半句瞎话，出门就遭天打五雷轰！”郑发赌咒发誓，一定要证实自己的身份。他倾家荡产颠沛流离，不远万里来到重庆认亲，这本身就是证据！

“胡说八道！”

戴笠猛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惊得王处长也跳起来，脸色煞白。只见戴笠抹抹腮帮，一下抹去了装出来的和颜悦色，露出固有的狰狞：“据我所知，委员长生于浙江奉化溪口，太夫人名叫王采玉，系浙江嵊县人。委员长本人系在奉化出生，从小在奉化上学，两度留日考入振武学堂，在那里加入同盟会。他是有个胞兄名叫蒋介卿，哪里又冒出你这么一个糟老头？简直是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