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旧事：逃饥荒历艰险，遭诈骗后梦方醒(3)

郑发闹陪都

次年，蒋介石在军阀混战中打垮了阎锡山、冯玉祥，奠定了他在国民党内的霸主地位，各省长官纷纷献媚，开始到处悬挂他的大照片。

一天，郑发进城办事，无意中在县政府看到“蒋委员长”的画像，与记忆中的郑三发子相比，怎么看怎么像！

回到村里，郑发时常琢磨这件事，越想越玄乎，但又不敢张扬，害怕招惹是非，也害怕别人笑话他发癫发狂。这个疙瘩闷在心里，一闷多年。他仿佛有一宗巨大的宝藏，可望而不可即。

时至今日走投无路，老婆提起这桩往事，使郑发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要去碰碰运气，碰对了不说是荣华富贵，总可保衣食无虞吧！万一没有运气认错了人，顶多也不过饿死了之，在许昌呆着早晚还不是会饿死吗？他要去重庆，也许他的三弟在那里掌握着中国的大权，看在死去的娘亲面上，他肯定会关照他全家人的温饱，让他们平安度过这可怕的荒年。

决心伴着勇气，在这庄稼汉的心头升腾。晨曦甫露，郑发去意已定。他钻进牲口棚，温存地抚摸着那头小毛驴，百感交集。牲口是庄稼人的命根子，为了换取进川的盘缠，他不得不忍痛卖掉它。

集市早已失去了往昔的生气，虚弱不堪的乡下女人们蹲在屋檐下，把鸡蛋堆在脚边，眼巴巴盯着路人，想把这些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推销出去，换点儿粮食下锅。

牲口市场里人畜混杂，地上满是马屎牛粪，臭气熏天。郑发拽着毛驴绳子钻将进去，费劲地寻找财大气粗的张老板，那家伙历来欺行霸市，人称“张剥皮”，不过眼下也只有那家伙可以立即付出现金。

郑发找到了张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报价。

张老板故作惊讶地奸笑道：“四十块大洋？你真敢开口，郑老大。那不是驴子的价钱，那是一条壮牯牛的价钱呀！”

“您老不觉得它值那么多钱？”郑发的口气先自软了，“您老看看它的牙口，刚三岁，正派用场，要不是急着钱用，俺还真舍不得。”他一大早就把小毛驴的肚皮塞得圆鼓鼓的，毛也仔细梳理过，看上去油光水滑。

张老板拨弄着小毛驴，挑三拣四地指出它有种种毛病，又几次装作要走的样子，搞得郑发心急如焚，结果以二十块的低价卖出了宝贝命根子。

大洋递将过来，郑发数得很费力，他掂着成色不一的杂版银元，又送到残缺的大牙上去轮流磕碰，担心拿到“哑板”。鼓捣了半天，他确信都是真币，这才把牲口交给买主，扭头离开集市。

十块钱留给老婆孩子，讲好三个月内来接她们。十块钱是盘缠，先去兑换一块钱的铜板，便于路途中用。

那日全家吃了一顿饱饭，有菜有酒。郑发菜吃得少，酒灌得多，老婆在一旁千叮咛万嘱咐，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应着。